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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覆中加入附件並不會使你增加積分,請使用主題方式發佈附件。 當花瓶?對沒本事的她來說很適任啊!
反正一樣都要賣給公司八個小時,
多做多錯,少做一點,公司也不會倒的嘛……
啊?她要升官了?而且是直達總裁辦公室!?
這……好是好啦,可總裁辦公室裏名貴的花瓶已經那麼多了,
哪裏還缺她這個走到哪敗到哪的活動花瓶唷?
更何況,她「杵」著的時間還比「用」的時間長耶……
嗄?她什麼都不必做!?真的假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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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刷洗好七間教室、十二個小馬桶後,四個再也站不直身子的小女人,頭碰頭、肩靠肩,乏力地坐在小班教室一角,連喘息都嫌費力了。
幼稚園老師,真不是人做的工作,從早上七點跟車起,九點接回所有小朋友,緊接著升旗、發牛奶、上課、收簿子、發點心,等小朋友吃飽把他們趕出教室去玩,好收拾滿地狼藉。
接著又是上課、伺候小蘿卜頭吃午餐、睡覺、改本子、整理棉被、發點心、擦桌椅、上課……
好不容易,等黃色車子送走一群讓人頭痛的小鬼後,你以為完事了嗎?才不!接下來還要打掃教室、整理校園,準備明天的課程……這樣辛辛苦苦捱過一整個月後,拿到的只有薄薄的一二十張鈔票,廉價的可以媲美泰勞。
重重嘆口氣,夏日情抓抓散開的辮子重新把它們編起,她好想換個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
“各位老師,明天下午要開園務會議,不要忘記準備下周教學單元。”園長從門口探進頭來,叮囑一聲,又匆匆自走廊離開。
“哀怨哦,立法院不是更改工時縮短為八十四小時,怎還會有這種非人職業,有權教人兩星期連續工作一百三十小時。”淩苑苑呻吟一聲,明天的大單元由她主持,看來她又得要熬夜做教具了。
“可不是,每天從早上七點上班到晚上七點下班,本以為星期六最好,可以五點下班,可是後面還有一堆教具在等著,唉……我們和菲傭有什麼不同?”冉英雄附和。
“當然不同!請菲傭要供吃供住,可哪一天你吃過園長、住過團長的?我們啊!比菲傭還不如。”喬予亮瞟了笨笨英雄一眼。
“我們要綁白布條到勞保局抗議!”日情義憤填膺地說。
“別傻了,園長早說過,我們是老師,不歸勞保局管。”亮亮又澆下一盆冷水。
“那我們歸哪一個局管?”英雄問。
“自求多福局!”苑苑說完,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說真的,如果能夠重新選擇,你們有沒有想過要選擇什麼職業?”亮亮說。
“我要當情婦!”帶小幼班的日情說。沒有疑問的,情婦絕對符合她的需要——錢多、事少、離家近。
“我要當花瓶。”苑苑說。每天不工作,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勾引老板,讓他看得到、吃不到……嗯……感覺不錯!
“我要當米蟲。”英雄說。光想著那種吃飽睡、睡飽吃,成天窩在床上就有人“放飯”的日子……哦,美哉、美哉……
“我要當植物人。”亮亮更狠了,連嘴巴都不用動,就有人服侍她、負責她一輩子,多美妙啊!
唉……哀嘆聲同時從四人口中呼出,覺可以睡飽一點,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好了!美夢只會在電影裏成真,現在哪個善心人士,肯幫我做單元壁報?”苑苑認分地率先站起身,其餘的人紛紛站起來。
夢……留到半夜再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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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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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為伊莉的版主,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 第一章
何謂花瓶?
容器中的一種,可大可小、可方可圓,可蓄水養花、可賞心悅目。
除此之外,“花瓶”一詞擬人化之後又可解釋成——
譏稱辦公室中裝飾華麗而無正當職事的女職員。
既是譏稱,難免會面臨輕視、不被尊重的命運。
坦白說,打從淩苑苑榮登辦公室最佳閒話女主角開始,“花瓶”可算是最仁慈的別號了。其中還有更毒的,好比騷貨、賤人、狐狸精。
一個不忮不求、與世無爭、每月領死薪水便心滿意足的人,結果卻成了箭靶,淩苑苑不得不相信,美麗真的是一種錯誤。
尤其是當美麗與智慧無法並存,不論還有多少剩餘價值,一律直接從“庸人”被貶為“廢人”——淩苑苑正是同事們眼中的廢人。
淩苑苑毫不出色的工作能力,說穿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既然“菁英”指的是大眾裏的少數,也就表示世人多屬平庸之輩,一如辦公室裏三不五時捅婁子的同事。
人非聖賢,又有誰不犯錯呢?只不過同樣的犯錯會有不一樣的差別待遇。
淩苑苑的所作所為是經由放大鏡呈現的結果,小錯變大錯、大錯變罪過,而她也總是在議論紛紛下被渲染的幾乎和智障沒兩樣。
“嘖,胸大無腦嘛,我早說了,她全身的養分都跑到那兩團肉去啦……”
淩苑苑34B的正常Size,透過同事的嘴一下子成了“頭號乳牛”。
“又來了、又來了——你們瞧瞧,一臉的白癡樣、睜大的死魚眼、就會裝無辜,真受不了耶……”
嫉妒中的女人往往是狠角色。
純凈臉龐叫白癡、動人明眸叫死魚眼,淩苑苑從頭到腳、由裏至外沒一處不被嫌棄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一個女人的美貌是另一個女人的眼中釘,單憑這理由還不至於把淩苑苑搞的這麼沒人緣,淩苑苑之所以有今天,霍子擎功不可沒。
利東公司為翼東集團相關企業之一,淩苑苑自從辭了幼稚園的工作便進入利東業務部擔任基層職員,之後卻意外被調至翼東集團總部,而且還是招考新人錄取條件最為嚴格的總裁辦公室。
想當初,淩苑苑因自己有幸進入翼東集團旗下規模最小的公司服務,就已經高興的差點跳起來了。如今面對這個大幅調薪的職位,她雖不明白自己何以這般幸運!但只要一想起每個月將會有更多鈔票進袋,她可笑的闔不攏嘴了。
然而,一件事的幸與不幸絕非表象足以論定。
無故升職已夠讓同事們竊竊私語了,淩苑苑原本還算可以的人際關係更在進入總裁辦公室後,潰散如崩。
身為總裁的霍子擎向來公私分明,偏偏一對上淩苑苑就像吃錯藥似的,護短、包庇、縱容……數不清的特權一再公開上演,他非但不收斂,更是變本加厲。
能力平平的淩苑苑很不耐操,只要工作一多她就開始手忙腳亂、丟三落四,霍子擎於是替淩苑苑找了助手,供她隨時差遣。
消息一傳開,同事們(尤其是女同事)可說是群情激憤。
“你真的被調去當淩苑苑的助手?”
“這還假的了嗎?事情有夠多的,我忙的像瘋子,連吃飯都沒時間,一直到二點才勉強挪出十分鐘解決了一盒排骨飯,差點沒把我噎死。唉,一樣都是人生父母養,我們吃冷飯冷菜,人家就吃香喝辣的,這一比較還真不是普通的悲哀喲!”
“你忙的餓肚子,淩苑苑竟然還有臉跑出去吃飯?”
“她就是靠那張臉吃飯的啊,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人家嬌貴嘛,不但不能挨餓,還得勞駕霍少‘請’她出去吃飯呢。”
“哼,早說了他們有問題,果然!我之前看過好幾次他們在公司裏同進同出的——”
“何止在公司?聽說霍少去應酬十次有八次都會帶著她出席。”
“當完花瓶當妓女,應酬結束後才是重頭戲吧。”
“哎喲,我只說她陪霍少應酬,你可別冤枉我呀。”
“用膝蓋想也知道,像淩苑苑這樣的騷貨也只有上了床才管用。”
“公司多得是人才,淩苑苑沒本事,叫她走路不就得了?我就沒聽過有哪個普通職員自己分內工作做不完,公司還主動請助手幫忙這麼荒謬的事。”
“要不是淩苑苑賣弄風騷會有今天?霍少處處袒護她,就連她犯錯也從不發脾氣,這事情已經夠明顯了。”
“是呀,躺著賺比較輕松嘛——”
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空蕩蕩的茶水間也恢復了寧靜。
直到這時,淩苑苑才從門邊一旁的角落走出來——,
她當然也聽見了同事間的對話。
這些人不久前還跟她有說有笑的,沒想到一轉身就……
雖無真憑實據,但三分流言可塑七分真相,同事們既然認定了淩苑苑和霍子擎關係非比尋常,為免觸怒龍顏丟飯碗,不論有多麼唾棄淩苑苑,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
淩苑苑嘆了口氣,苦笑。
她早知自己在公司是話題人物,數不清的譏評從未間斷過,她不想反駁,這事只會愈描愈黑。
事實上她也無法反駁,因為流言——是真的。
一直以來,她和霍子擎確有曖昧。
員工與老板一旦有了私情,原本單純的關係就會變得混淆不清。
淩苑苑知道這很要不得,但——
感情的事該怎麼說呢?陷進去就是陷進去了,她抽不出身、也不想回頭。
她愛霍子擎,在這段感情裏,她付出的不只是人,還包含了整顆心。
第一次動了真情,霍子擎無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頁,要她為了閒言閒語而放棄這段感情,說真的,她做不到。
她並不堅強也不自我,對於同事間的醜化、羞辱,說不在意肯定是騙人的,其實她心裏一直都很難受。
淩苑苑無奈的搖搖頭。沒辦法,明知難受,她卻也離不開這是非圈。
現在經濟不景氣,工作難找,她一旦辭職,光是想到得重新找工作就夠她頭痛了。雖說她也可以選擇墮落一點的方式:
有了霍子擎的淩苑苑今非昔比,哪裏需要倚賴每月區區幾萬塊的薪水過活呢?反正她從進公司以來在工作上也沒什麼優良表現,她大可辭職圖個輕松,但這樣的生活說穿了等於是被男人包養。
看似不怎麼光採的背後卻大有好處,找個有錢的男人可減少三十年奮鬥,這確是事實。然而,這樣的事實對淩苑苑來說非但不受用,更是一種負擔。
可不是嗎?同事們不過捕風捉影就把她貶得像蕩婦,她可不想再有什麼落人口舌了。
嗯,這戀愛好像談的有些辛苦呢。
說起他倆的相識,應該從淩苑苑進入利東開始——
利東企業 業務部
渾身虛軟的淩苑苑幾乎要癱在桌上了。
打擊已經夠大了,一旁得意的笑聲偏又不時竄人耳裏——
“升職的人要請客喔!”
“好耶,下班去KTV唱歌吧。”
“咱們就給他來個不醉不歸。”
“你瘋啦,明天還得上班,醉到爬不起來你可倒大霉了。”
“最近經常加班累死人了,總得放松一下嘛。”
嬉笑聲此起彼落,惟有淩苑苑一臉木然。
望著得意洋洋的楊巧妮,淩苑苑心在滴血……
總是針對她的楊巧妮這下升了職,成為她的頂頭上司,她以後的日子還會好過嗎?淩苑苑也不知是自己衰還是怎麼著,她第一天上班就得罪了楊巧妮——
“我的裙子破了!”花容失色的楊巧妮驚叫。“你搞什麼鬼呀,你沒看見我正要進電梯嗎?”
“小姐,這不關我的事吧,是電梯門自己要關上的。”淩苑苑也不高興了,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不分青紅皂白即把過失推到她身上。
“我明明看見你按了按鈕!”楊巧妮認定她就是罪魁禍首。
“我按的是樓層按鈕,不是開關按鈕。”
“我裙子破了是事實,你還狡辯!”
楊巧妮捉著其實只裂了不到二公分的裙擺哇哇叫,沒好氣的淩苑苑則是一臉土灰。
電梯裏這麼多人,十幾只眼睛全盯在她們身上,淩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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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男是何許人?這問題困擾了淩苑苑三天。
如果說想這問題想到頭昏腦脹似乎稍嫌誇張了點,嚴格說來,這現象和感冒劃上等號應該會比較適當。
她那天從總公司回來就開始流鼻水了,整整三天她都很不舒服,
頭好重,她終於知道什麼叫一個頭兩個大,她難受的幾乎要趴在桌上了。
暈的要命,她開始考慮要不要請假回家休息。
她一手支著沉重的腦袋,一手無聊地輕彈著平躺在桌上的便條紙。
這張印有翼東集團標簽的便條紙是從西裝口袋裏找出來的,也是惟一的線索。
從他這張便條紙和他進入總部大樓看來,她姑且可大膽假設他是翼東的高階主管,普通職員大概也不會穿ARMANI上班吧。
既然知道他在翼東工作,她就一定能找到他。想起他修長的身影、俊帥的笑容……天啊!她該不是吃了哪個花癡的口水吧?
以上種種應該只會出現在花癡身上的症狀,怎麼可以在她身上發病呢?
淩苑苑握筆的手愈收愈緊,像恨不得將它折斷似的。
想她淩苑苑在公司以裝酷聞名、從不把男同事放在眼裏,功力之高幾乎已到“百毒不侵”的境界,怎可能毀於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手裏?
別開玩笑了!她寧可當一輩子的花瓶也不要當花癡。
“楊巧妮。”
討厭,這名字聽了真煩,偏偏還有人叫個不停。
“楊巧妮。”
又來了!真氣人,淩苑苑厭惡的搗住耳朵。
“你什麼意思啊!”忽然有人朝桌面重重拍下。
淩苑苑一驚,旋即抬頭。
“我問楊巧妮人在哪,你不回答就算了,還把耳朵捂起來!”
業務一組的組長趙美綺,正一臉不爽的瞪著她。
“我剛好耳朵癢!就抓癢。”淩苑苑傻笑——唉,真糟糕,上班時間她竟只顧著胡思亂想。
趙美綺翻一下白眼,做出不耐煩的嘴臉。“楊巧妮呢?”
“她今天請假。”就因為她請假才害得淩苑苑不好請假,同一組連著兩人請假會被上頭念死的。“怪不得我今天都沒看見她……”趙美綺皺眉,像是加倍不耐煩。“算了、算了,先不管她,你們快點派三個人出來吧。”
“做什麼?”淩苑苑問。
“到總公司開會呀!”
“開什麼會?”
“你不知道?”趙美綺兩只眼瞪的老大。“每組各派三人到總公司開會,經理之前就交代過了,你居然不知道?”
趙美綺的大嗓門全組都聽見了。
“有嗎?怎麼沒人通知我們?”大家開始七嘴八舌。
楊巧妮這頭頭一不在,整組人馬也像少了根神經。
“我真服了你們。”趙美綺無力的搖頭。“今天是總公司每三個月一次的業務大會,霍少也將親自出席,我們利東這回可是頭一遭被點名派員參加,拜托各位腦袋清醒一點吧。”
霍少——莫非是翼東集團的總裁霍子擎?
對於剛進公司不久的淩苑苑而言,這位霍大少爺只像活在傳說中,基本上這號人物和他們這些小職員不太有關係就是了。
開會已經夠無聊了,如今又有霍少出席,想必是更加冗長乏味,同事們壓根不感興趣。
“你去。”
“幹嘛叫我?你自己怎麼不去?”
“喂、喂,別看我,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趙美綺見他們一個推一個,想不火大都難。
“楊巧妮一不在你們連會都不用開啦?快點決定,”
“我去。”淩苑苑忽然出聲。
十幾只眼睛瞬間全定在她身上。
“好耶,有人自告奮勇。”
“你?”趙美綺一臉遲疑。“你行嗎?”
淩苑苑進公司才三個月,連基本能力都談不上,整天就看她被楊巧妮喚來喚去的,說她是業務二組的組員倒不如說她是楊巧妮的私人跟班。
“我應該行吧。”淩苑苑說的連自己都心虛。
趙美綺沉思,似乎在評估她這人的可用性有多高。
“我也是有從楊巧妮身上學到一些東西,我想……”淩苑苑知道她的疑慮,只好胡謅一通了。
“嗯,隨便吧。”趙美綺懶得管了,反正她只是來傳話,要真有什麼事發生,該負責任的也是楊巧妮。
“還差兩個。誰?”趙美綺又問。
“找他啦。”
“又推給我?你找死!”
“你最閒,不找你找誰?”
“我聽你放屁——他啦,他剛才一直講電話,他比我還閒。”
“我只講了十分鐘耶!”
趙美綺氣的臉都綠了。
看著鬧成一團的同事,淩苑苑平靜的臉孔下卻是心跳加速——
頭好痛,鼻涕像是怎麼也摸不完——
若非別有用心,淩苑苑才不會在身體狀況欠佳下自告奮勇。
好不容易能借開會之名光明正大來到翼東,錯過豈不太可惜了?這可是見到“他”的好機會呢!至於這麼做像不像花癡的問題,就先滾一邊涼快去巴。
氣派寬敞的會議室漸漸擠滿了人。
三十分鐘後,由總經理發表談話,正式為今天的會議揭開序幕。
淩苑苑心不在焉的,還有一點小小失望——
明知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但她心中仍抱著搞不好“他”正是翼東總經理的狂想。
望著前方高談闊論、短小精悍的總經理,她覺得自己真像白癡。唉,她真的是想太多了。翼東內部有好幾名高階主管,絕不是她來一趟就能見遍的。
倘若他不參與今日的會議,那她要想在見到他的機率近乎等於零。
一念之差換來幾小時的“罰坐”,悔不當初啊!
她肩膀一垮,什麼勁兒都沒了。
就在這時,緊閉的會議室大門忽然敞開。
幾名男女走了進來,淩苑苑調轉視線懶懶一掃——她差點大叫出聲!他他他……他終於出現了!
淩苑苑也不知是興奮過度還是一時反應不來,整個人都呆住了。
一行人大步走向會議桌。身著灰色西裝的他高大英俊,一如淩苑苑三天前所見的模樣。他走在一行人的最前端,從容自信、架式十足。
淩苑苑傻呼呼的想:這家夥什麼職位呀?派頭可真不小。
“霍先生。”總經理的口吻恭敬而謹慎。
被稱為霍先生的他,淡淡點一下頭。
淩苑苑瞬間又從呆愣變成詫異。
霍先生?!不會吧……
只見他在會議桌的主位站定,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迅速掃過全場——
“各位同仁,早。”他嘴角微微揚起。“我是霍子擎。”
一聽是霍子擎,在座職員紛紛起立站好,眾口齊聲:“霍先生早。”
神經慢半拍的淩苑苑這才匆匆起身。
現場氣氛一下子變了——
霍少親臨帶來一股無形的壓力,大夥兒不免拘謹。除了拘謹,似乎還彌漫著更多的驚奇與不敢置信——沒想到傳說中的霍少竟是如此俊帥迷人!
尤其是第一次見到霍少本尊的利東女職員——所謂異性相吸,她們實在無法控制想多瞄幾眼的衝動,淩苑苑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過她直勾勾盯視霍子擎的模樣,活像中邪了。
她和霍子擎之間至少相隔著數公尺之遠,一人對眾人,霍子擎沒發現她也是很正常的。偏偏這時候——他倆的目光在半空中意外撞個正著!
淩苑苑來不及收回視線。他發現她了,他終於看見她……
這一緊張,人也跟著神經質,她感覺自己兩條腿竟莫名其妙發抖了。
“各位同仁,請坐。”霍子擎說。
淩苑苑著實一愣。
霍子擎招牌似的笑容,始終保持著一定的分量,不多也不少,即便是在看見她或收回視線之後。
他確實是看見她了,卻只像看見一個陌生人。
他不認得她了?剎那間,淩苑苑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淩苑苑不禁苦笑,笑自己好傻。
人家可是大老板呢,又怎會將她這名小小職員放在心上?
她勉強打起精神開會,命令自己不許胡思亂想。
雖然她的視線總會不由自主地飄向霍子擎……
他的表情沉穩而專注,面對公事,他是嚴肅的。如今在他身上,已完全找不到三天前失態的痕跡。
這算什麼?裝大牌還是端架子?淩苑苑暗地裏冷哼。
她似乎忘了“認真”是開會的基本態度。全場大概就屬她最不認真了。
莫名的失望加上身體不適,淩苑苑只覺得腦袋一片混沌,別說認真了,她連想集中注意力都有困難。她這下終於知道什麼叫咎由自取了。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有好幾次,霍子擎的視線匆匆瞄向淩苑苑,只不過淩苑苑沒發現罷了。
她兩眼無神,人雖坐在會議室,心卻不知飄到哪兒去了。
霍子擎看得出她不太對勁。
然而,他那顆隱藏在平靜之下的心,又何嘗不動蕩呢?
當這張細致美麗的臉孔不再只是記憶,而是真實的形體——
教他如何不渴望?又如何能不心動?
霍子擎清楚知道這一切並不理智。
上次,他忍住了。這次呢?
是該順從渴望、任由滿溢的相思無度泛濫,還是一本初衷、不為所動?
坦白說,他很迷惘。
打開利東職員的出席名單,就算先將男性摒除在外,女性也有十來個之多,他連她叫什麼名字都無法從中得知。
他想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年齡、她的個性、甚至於她目前的感情狀況
凡是關於她的事他都想知道。希望更進一步認識她的念頭,異常強烈。這一點他很肯定,絕不迷惘。
想見的人見到了,卻不如預先的期望,因而導致病情加重好像有點扯,但仍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
嗚嗚,感冒怎會這麼難受呀!淩苑苑真想哭。
二小時之後,會議結束。一連得了二小時鼻涕的鼻尖,早已紅咚咚了。
散會後的淩苑苑有種“死裏逃生”的感覺,她決定一回公司立刻請病假。
她迅速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站起,和同事們依序步出會議室。
抱病前來開會的白h己,就像鬧了笑話的大傻瓜。
他不記得我了,他對我根本毫無印象……一想到這裏,淩苑苑更是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討厭的地方,不料卻一頭撞上了人。
“你——”
淩苑苑旋即抬頭,看見的竟是霍子擎。
他偏著頭、凝視她,一雙黝黑的眸子倣佛正釋放出層層光暈。
淩苑苑在他的目光中不得動彈,整個人完全呆住了。
她眼睛大睜、雙唇微張,呆若木雞的模樣有如眼前人是怪物。
好誇張的表情——霍子擎有些忍俊不住了。
“我又像上回一樣嚇著你了?”他輕笑。
霍子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使得四周的同事紛紛留步。
一張張困惑的臉都像在問:霍少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他早已認識淩苑苑?
偏偏只有淩苑苑這當事人還在發呆。
望著霍子擎陽光般的微笑,淩苑苑陶醉的連今夕是何夕都搞不清了。
這男人真是的,笑就笑,犯不著笑的這麼迷人嘛……
腦海忽然靈光一閃——
呃?他記得?!他沒忘,他真的記得她耶!
淩苑苑樂壞了,頭也更暈了。
她到底是被快樂衝昏頭,還是病情急遽“惡化”?天曉得。
她只知道自己兩條腿已經從顫抖變成發軟,然後就……
因高興過度而昏倒,很丟臉,在俊男面前流鼻涕,更丟臉。
“嗚嗚嗚……”淩苑苑哭的淅瀝嘩啦,猛抽面紙擦著像是永遠都擦不幹的淚水。
“別哭了。”霍子擎一再安慰。“你已經哭十分鐘了。”
她還是哭,他的安慰一點也起不了作用。
這可麻煩了,她的淚水再不幹,只怕霍子擎的口水要先幹了。
不是淩苑苑愛哭,而是她糗到不哭不行啦!
話說十分鐘之前——
雙腿顫抖發軟充其量是心理作用,只不過抖歸抖、軟歸軟,倒不至於會像演電視劇似的暈厥過去,順便再很湊巧的以美美的姿勢栽進男主角懷中。
現實世界多半是“醜陋”的。
正當淩苑苑仍為霍子擎記得她而狂喜不已時,某種溼溼黏黏的分泌物就這麼由鼻孔“滑”了下來,完全不受控制的……
霍子擎見狀也是一愣。
望著他愕然的臉孔,淩苑苑只有一個念頭——看是暴斃還是休克都好,總之要死趁現在……當著俊男的面流鼻涕,這跟被判了死刑有啥不同?
愕然中不忘紳士風度的霍子擎迅速拿出手帕輕輕據上她的鼻。
“你流鼻涕了。”
經由手帕傳出的淡淡麝香竄入她鼻息——當然,這其中還和著她的鼻涕。
四周隱約傳來憋不住的嗤笑聲。
瞬間,所有的尷尬、難堪、狼狽、懊惱一舉湧上心頭……
淩苑苑哭了。
她不是不知道在眾目睽睽下哭泣更難看,只是她已失去了壓抑的力量。
幾十只眼睛全黏在她身上,同事們的諸笑像傳染病似地蔓延開來。
霍子擎忽然有股莫名的罪惡感。如果他不叫住她,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霍子擎朝一旁的總經理使個眼色,反應靈敏的總經理即明白了意思。
“看什麼看?還不回去做事!”
總經理扮起黑臉、厲聲下今,同事們紛紛走避,沒人敢再逗留。
最後步出會議室的總經理體貼的順道將大門關上。
雖然他也是一肚子的納悶。一向嚴肅冷峻的霍少特地留下安慰哭泣的女職員?這事在翼東來說絕對算得上是新聞。
清場後的會議室只剩啜泣聲。厲害的是,她這淚整整流了十分鐘。
霍子擎就這麼看著她哭,他非但不覺得厭煩,還三番兩次的提供安慰。
“其實這沒什麼,感冒流鼻水很正常的。”
“你……哇,”淩苑苑更是卯起來狂哭。
他是好意沒錯,但他這種單刀直入的安慰法仍顯藥力過猛。
“唉,你怎麼反倒愈哭愈兇了?”也許是太久不曾“善待”女人,霍子擎有些手足無措了。
“發生這種事誰會不哭呀!”她脫口就吼。
呃……她吼他?她竟然吼他?!淩苑苑被自己嚇的連哭都忘了。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沒禮貌,對不起。”她趕緊端出小職員應有的卑微嘴臉。
“還有,你的手帕都弄臟了——”她手上這條沾滿淚水和鼻水的布團,嚴格說來已經不能叫手帕了。“我會買一條新的還給你。”
瞬間,她從忘形痛哭變成了十足小媳婦——霍子擎忍不住噗哧一笑。
“不過是一條手帕,沒什麼,不用還了。”
“這怎麼行,啊,對了、對了,”她像是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事。“你的西裝外套還在洗衣店,我改天送過來給你。”
“謝謝。”他明亮的黑眸閃爍著笑意,看的她都臉紅心跳了。
“應該我說謝謝才是。”她輕輕別過頭不敢正視他。
“可惜那件外套幫不上忙,你還是感冒了。有沒去看醫生?”
“還沒,我會去的。”
她一面答一面在心裏盤算自己幹了哪些好事——先是流鼻水後是流淚水,外加很不優雅的亂吼一通……
天啊,她活了二十二年的臉皮只用十分鐘就全丟光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忽然問。
“淩苑苑。”她小小聲說。
他兩指一彈,與會名冊隨即攤開,他很快便見著了她的名字。
“你們二組都沒人了嗎?為什麼會派你來?”
淩苑苑心臟一縮。完了,他一定是發現她才進利東三個月!就憑她,哪有資格坐在這裏跟人家開會?
其實他的本意是——她已經這麼不舒服了,為何她的同事卻由她抱病出席也不願代勞?她當然不知道他純粹只是為她不平。
“因為其他人沒空,所以……”
“還有什麼事比回總公司開會重要?”
她總不能說大家都很討厭開會吧。
“嗯——這個嘛……”偏偏她又是說謊一定要先打草稿的那種人。
既然無法即興演出,只好——
“我說實話,你能不能……不生氣?”她試探性的問。
有這麼嚴重?“好,你說。”
他心裏想的則是——生不生氣得先聽你說完再決定。
“是我自己想來的,我認為這是個找你的好機會。”
“找我?”霍子擎一怔。
“我可不是假公濟私喔——呃,不對、不對,我這說法好像言過其實了,沒這麼嚴重啦。
她連忙改口:“你想想,我不找到你怎麼把衣服還給你?我留著也穿不著,這麼貴的衣服又不能說扔就扔,最妥當的辦法就是物歸原主,可我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翼東整幢樓有那麼多部門,我總不能拿著衣服像傻瓜似的見人就問吧。我這才想到利用開會的名義進入,幸運的話說不定就能讓我遇見你了。”
也就是說他無意留下的一件衣服立了大功?他的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笑了?淩苑苑心想,會笑就表示不生氣,看來他應該不怪她假開會之名行私事之實了。
“遇是遇到了,只是我沒想到你是霍……”淩苑苑有點尷尬。真不知該說這是幸還是不幸。
淩苑苑忽然全身一僵。
現在這間會議室只剩下她和霍子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身敗名裂排行榜前十名肯定有它的份。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剛才是當著幾十名同事的面前失態。
幾十名同事也就表示有幾十張嘴巴,一旦“萬箭齊發”,死的都能被說成活的。
毀了,這八卦若傳回利東她還要不要做人呀!
“糟了、糟了,我這下死定了!”
只見淩苑苑像被針刺般的跳起,抱頭奔竄。
霍子擎愣愣望著她,搞不懂她究竟在慌什麼?
眼看就要衝到門口的淩苑苑又折返回來。
“你結婚了沒?”如果有,那她就會被傳成勾引有婦之夫的狐狸精。
霍子擎一臉莫名的搖頭。
“還好——”這才放松不到三秒鐘她又緊張了。“唉,一樣啦,反正都會被說的很難聽,女人罵女人最毒了——我……唉,慘了、慘了,完了、完了!”
她像只念念有辭的無頭蒼蠅直撲大門。
霍子擎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出手捉住她。
“什麼事慘了?又是什麼事完了?”
“我怕……”淩苑苑支吾了半天卻說不上話。
“怕什麼?”
“我趕著回利東。”叫她怎麼說嘛,不管了,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那也用不著急成這樣。”霍子擎簡直哭笑不得,不過是小事一件。
“你說你跟我在一起,就算晚一點回去也沒人敢責怪你的。”
自曝八卦?她又不是瘋了。淩苑苑咬著唇,搖搖頭。
“那好吧,我打個電話給你的主管。”霍子擎很阿莎力的說。總裁親自替她告假,她面子夠大了吧。
“別打!”沒想到她一點也不領情。“你這一打我就死定了,我可不想開會開到身敗名裂呀!”
不是完了就是死定了,現在又加上身敗名裂,有這麼嚴重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
兩人靠這麼近,她緊張的差點咬到舌頭,哪裏還說得出話來呀!
她感覺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一陣灼熱,他厚實的大手絲毫不見放松跡象!兩人之間僅隔著不到一個臂膀寬的距離,而她的背就貼在門上。
面對面、眼對眼……她連呼吸都失去了平穩。
霍子擎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這張細致臉龐,他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澎湃、血液在沸騰、情悻在泛濫——
她像塊磁鐵緊緊吸引著他,他甚至無法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淩苑苑雙腿又開始發抖了,這教人幾乎窒息的凝視和上次一模一樣,不明白的是為何他總是這麼看她?
那黝黑的眸子,倒映著深深依戀……難不成他喜歡她?!
淩苑範一張臉頓時紅的像柿子。
他喜歡她?!他喜歡她?!怎麼可能……
當男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一個女人,除了喜歡,還能有其他解釋嗎?
志下心、興奮、惶惑、期待……過多復雜的情緒一舉衝上腦門,淩苑苑在無力負荷下險些四肢癱軟。
挺住!對,非挺住不可,因為她感覺自己好像又——又要流鼻涕了啦!
天呀,這鼻涕算的也太準了吧,每次總是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淩苑苑這回可機靈多了,她迅速將緊握的手帕揚上鼻子,別過頭,以防再次出糗。
一陣低笑聲傳來。“你再這麼下去,十條手帕也不夠用,快去看醫生吧。”霍子擎摸摸她的頭,像是寵溺孩子一般。
仍搗著口鼻的淩苑苑一面含糊道再見、一面胡亂猛點頭,她帶著急促的心跳和發燙的兩腮走出會議室。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霍子擎眸中的光暈漸收漸小……
他會得到她的——就在他們下次見面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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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對不起。”
低頭捂鼻的淩苑苑甫出會議室,便不慎與人撞個正著。
陌生女子一臉的驚訝。
淩苑苑納悶的想:不過是不小心擦撞了一下,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等等。”女人由後喚住她。
淩苑苑留步、轉身,表情帶著困惑。
“你是利東的職員?”
“是的。”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嗯,有點感冒。”
女人容貌出色、衣著端莊,渾身散發著成熟內斂的氣質。
“你要回利東嗎?我送你一程。”她眸中帶笑,之前的驚訝神情已不復見。
“這怎麼好意思呢?”
“我正要出去辦事,順路。”她輕軟悅耳的聲音透露出友善。
淩苑苑對這名陌生女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我是霍少的特別助理,我叫許明芳。”
原來她是霍子擎的……一想起他,淩苑苑忍不住又心跳加速了起來。
“你好,我叫淩苑苑……”
“嘿,聽說你們剛才開會有好戲可看?”
“是呀、是呀,霍少還親自拿手帕替利東那名女職員擦鼻涕呢!”
“真的假的?我不信。”
“騙你幹嘛?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全都看到了。”
“好誇張喔,霍少該不是吃錯藥了吧?”
“那女的叫什麼名字?在利東做多久了?”
“她長得漂不漂亮?”
毫不意外的,淩苑苑一事成了翼東職員今日午餐的最佳開胃菜。
在公司裏,霍子擎是個不茍言笑的工作狂。
女職員對這位又酷又帥的大老板可說是“愛恨交加”,英俊迷人的黃金單身漢只愛工作不愛美人,世上還有什麼比這來得更教人扼腕呢?
也難怪他早上的異常舉動會引起職員們討論了。
身為霍家獨子、翼東集團惟一接班人,霍子擎手握龐大資源,憑著自身膽識及行事魄力,統領翼東旗下各大企業多年,果真交出了一張漂麗的成績單。
成功不是偶然,他所投注的心血絕非外人能想象的。然而,六年來幾乎只有工作的生活,他並不快樂。難道就任自己這麼繼續下去嗎?
六年了,他也該回歸正常軌道了——
霍子擎一口接一口抽著煙,修長的身子倚窗而立,眼底盛滿不可捉摸的深奧。
“你這麼做對她公平嗎?”許明芳以她慣有的從容平靜,定定望著他。
“辦公室即將多一名新進職員!這事與公不公平又有何幹?”
他顯然有意模糊焦點。
“我見過她了。”
“那又怎樣?”霍子擎不以為然。
“在我見過她之後,你想我會如何看待這事?”
霍子擎忽然笑了。“不重要,你的想法和我的決定並無抵觸。”
許明芳同樣也是淡淡一笑,盡管早已心亂如麻——
她習慣將最深的情緒留給自己。
在翼東工作七年,也和霍子擎相處了七年,還能不習慣嗎?
然而,不能使習慣變成麻木,對她仍是一種損失。
她投資了七年青春換來霍子擎的器重,在工作上,她是個典型的女強人,能力十足、精明幹練,霍子擎對她完全信賴。除此之外,似乎就沒別的了。
他們有著良好的工作默契,這一點無庸置疑,但工作默契卻不一定能培養愛情。無法使霍子擎愛上她也許是個遺憾,但她依然堅強面對。
她的自尊和驕傲都不允許她成為被愛所奴役的女人,哪怕這份單戀只像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長路……
“我怎麼想或許對你並不重要,但你怎麼想我卻很清楚。”
許明芳聳聳肩!她知道霍子擎一旦決定的事,誰也無法改變。
“這事交給我,我會依照你的指示去安排。”
“很好。”
霍子擎滿意的笑笑,他從不懷疑許明芳的辦事能力。
許明芳攤開在職員工檔案夾,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七年前,她心服口服;七年後,她心有不平。
除了美貌,這女人有什麼資格得到霍子擎的垂青?
她定定望著照片裏的女人。
澄澈的大眼、秀氣的鼻梁、潤紅的唇瓣,女人細致的五官安置於這張膚質極佳的鵝蛋臉之上,更顯完美無瑕。
家境小康、大學畢業後會於幼稚園任教數月,利東則是她的第二份工作——這名叫淩苑苑的女人似乎除了美貌,其餘各方面都很平凡,並無過人之處。
“你媽真行,給你生了這麼一張臉……”許明芳嘲弄的喃道。
這時,叩門聲響起。
“許特助,淩苑苑已經到了。”人事部秘書以慣有的禮貌口吻稟告。
“謝謝。”許明芳換上一副親切笑容。
秘書欠身離開,留下一臉困惑的淩苑苑。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許明芳還是面帶微笑的。
“是啊,許特助,你好。”淩苑苑連忙擠出笑容、點頭。
總裁特助專程來到利東並支開人事部經理、單獨會見她,此舉並不尋常。
尤其淩苑苑這樣的基層職員,和總裁特助照說是不會有交集的。除非特例。
“不知……”淩苑苑念後的問。“不知許特助找我有什麼事?”
“淩小姐,你先請坐。”許明芳指指她前方的座位。
“喔。”她依言坐下,心跳也愈來愈快了。
人事部只通知她過來,至於何事卻三緘其口,淩苑苑到現在還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被叫來這裏。
“淩小姐,你來到利東有三個月了,但似乎還不太進入狀況。”許明芳將桌上敞開的檔案夾推向她。“不知你對自己的工作了解多少?”
淩苑苑可糗了,許明芳開門見山的問法實在很教人尷尬。
“許特助,我……”除了無言以對,淩苑苑更覺得納悶。
她工作情形是好是壞,怎是由總裁特助來過問?淩苑苑不免有種職權錯亂的感覺。
“關於你的事,我聽楊巧妮說了一些。”
淩苑苑這下更不安了。想也知道,經由楊巧妮的口還會有好事嗎?
楊巧妮從看她不順眼到升上組長後對她特別“照顧”,簡直就像淩苑苑頭上的一朵烏雲,而這朵烏雲總是陰魂不散的跟著她,唉!
“你在楊巧妮的勢力範圍之下,日子並不好過吧。”許明芳洞悉的笑笑。“她那種人就是欺善怕惡,你愈是不跟她計較她愈是吃定你,其實除了公事,你大可不必樣樣聽她的。”
淩苑苑怔了一怔,沒想到許明芳對楊巧妮還挺了解的。
“你和楊巧妮很熟?”
“還好。”許明芳聳聳肩。“她是我表妹。”
呃?這麼巧?
“我從她的談話就知道她對你有成見。她只會利用你,不會給你任何好處,這一點你自己應該很清楚才是。”許明芳挑了挑眉。“這樣的工作環境,我想你也沒必要再繼續待下去了。”
什麼意思?淩苑苑腦筋繞了十八轉還是不懂。忽然——
“你、你要我……”淩苑苑激動的口吃。“我該不是被炒魷魚了吧?!”
“沒必要繼續待下去”不是叫她卷鋪蓋走路是什麼?
“炒魷魚?”許明芳卻笑了。“你別誤會,我可沒這意思。”
淩苑苑愣住。看來是她想太多了……
“如果真要請你走路,也該是由你的上司出面,用不著我通知你吧。”許明芳半開玩笑的說。
“說、說的也是。”淩苑範有些尷尬。她真蠢啊!
“想不想換個部門?”
淩苑苑一聽,眼睛都發亮了。換部門就等於脫離楊巧妮,淩苑苑豈會不想呢?
“你不只可以調職,而且還是個肥缺。”許明芳慢條斯理的說。“從你接下這份工作開始,公司立刻替你加薪,調薪幅度是你現在薪資的一倍。”
一倍?!淩苑苑難以置信的呆望著她。
“此外,一個月後隨時有再調薪的可能。”許明芳一雙深奧的眸子閃爍著笑意,她知道淩苑苑已讓她所提的條件完全吸引住了。
這不是夢吧!原以為會被炒魷魚卻變成大幅加薪,整件事戲劇化的連淩苑苑都無法接受。
“許特助,你不是在尋我開心吧?”受寵若驚的她傻傻地問。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許明芳反問。
淩苑苑怔怔望著她臉上高深莫測的笑容,怎麼也理不出頭緒。
“請問我將會調到哪個部門?”雖不明白,但她還是很好奇。
“你今後的工作地點不在利東,是翼東——”
許明芳話還沒說完,淩苑苑就已經樂到不行了。
一來,她總算能徹徹底底遠離楊巧妮。
二來,她有更多機會見到霍子擎。
她一想起霍子擎帥帥的臉孔,除了傻笑還是傻笑,心花怒放呀……
“總裁辦公室。”
當許明芳說出重點,淩苑苑整個人差點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了。
“真的?!”苑苑努力憋笑的嘴角正微微顫抖。“我可以總、總裁辦公室?”
“沒錯。”許明芳很篤定的說。
萬歲!淩苑苑暗地裏歡呼。八成是她的幸運日,搞不好她去買張公益彩券還能發一筆小財,鴻運當頭、機不可失啊!
“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許明芳笑問。
被她看出來了?淩苑苑怪不好意思的。“加薪嘛,當然很高興。”
“是嗎?”許明芳揶揄。“應該是因為能進總裁辦公室的緣故吧。”
淩苑苑不禁臉紅——奇怪了,她幹嘛臉紅呀,神經!
“許特助,我不過是個新職員,表現也不怎麼樣,為什麼是我?”
興奮之餘,總算她還有自知之明。
“因為是你,所以是你,沒有為什麼。”她有解釋和沒解釋意思一樣。
淩苑苑眨了眨眼,怎麼想也想不通。
“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你不必動腦筋去想,只要接受安排就好。”許明芳倣佛能看穿她的一切。
“我知道我不該問東問西的,但我實在是太意外了。”
“意外的人何止是你……”
“你說什麼?”許明芳聲音太小,她沒聽清楚。
許明芳卻搖了搖頭。“我的工作是負責霍少所交代的事,除此之外,我沒什麼好說的,就這樣。”淩苑苑著實一愣。“我的調職是霍少他……”
“不然你以為誰有這麼大的權力?”許明芳冷笑,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淩苑苑又是一愣。她沒有看錯?
“人事調動下午就會公布,你明早九點之前來翼東報到,我會告訴你該做哪些工作。”
許明芳那張成熟美麗的微笑臉龐,一如往常,哪來的輕蔑冷笑呢?
淩苑苑心想:原來真是自己看錯了。
然而,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她只知道許明芳那一瞬間的神情,令她全身難皮疙瘩都起來了……
翌日
淩苑苑的調職引人疑竇,就連總裁辦公室裏的職員都大感意外。
尤其是許明芳向大家介紹之後,有人忍不住問——
“為什麼是她?”一名女同事皺著眉、打量。
淩苑苑頗尷尬,對方語氣尖銳,她有種不被歡迎的感覺。
“芳姐,會不會搞錯了?”又有一名女同事問。
“這是人事部送來的調職通知,淩苑苑今天正式報到,錯不了。”
許明芳一說完,同事們連忙伸長脖子探看。
反復瀏覽了一次又一次,像是非要從中找出錯誤不可,同事們的舉動可真教淩苑苑難堪。他們似乎很不希望她成為總裁辦公室的一員。
對於這位曾在幾天前受到霍少“特別關愛”的女人,如今卻成為他們的同事,大家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而原本滿心歡喜的淩苑苑也因同事們的冷淡,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
“這是你的位置,先坐下吧。”許明芳輕拍她肩膀一下。
“嗯……”淩苑苑努力從苦瓜臉擠出笑容。
“別管人家怎麼想。總之你記住,我們是拿人薪水的,上頭要我們怎麼做就怎麼做,無論到哪個部門都一樣。”
“我知道了,許特助——”
“叫芳姐吧,同事們都這麼叫我的。”
許明芳的笑容就像適時送上的溫暖。
淩苑苑感覺的出來,許明芳和過去那些愛說八卦的女同事很不一樣。
盡管她看來頗高傲,或許聰明能幹的人多半都是如此吧。
淩苑苑對她印象很好,也蠻喜歡她的。
由於換了新環境,人生地不熟,淩苑苑覺得很沒安全感,直到,霍子擎出現在辦公室,她的眼睛當場為之一亮。
沒有多餘的問候和動作,只是一抹微笑,淩苑苑就開心的像要飛了起來。
霍子擎在忙碌中度過一個上午,他甚至沒時間和淩苑苑交談,但她不在乎。能夠天天見到他已經很教人高興了!
淩苑苑不時偷偷傻笑,反正整間辦公室忙的像在打仗,沒人會注意到她的。
對了,說到忙——怎麼好像只有她是“英英美代子”?她清閒到她的存在像是一種多餘。
“太扯了吧,我又不是隱形的。”淩苑苑坐在自己座位上嘀咕。
她悶的發慌,兩顆眼珠無聊的四處轉動。
眾多職員穿梭在辦公室之間,顯得熱鬧而繁亂,許明芳更是從早上即陷入一連串的忙碌,事情多的像是怎麼做也做不完。
接完一通又一通的電話、發號施令、指揮調度,一張被過度使用的嘴巴就連喝口水也是在翻閱檔案中完成的。
淩苑苑佩服的眼光緊緊跟著許明芳——她真厲害,同時進行這麼多工作非但不手忙腳亂,還能處理的井井有條,要是換作自己肯定全搞砸了。
如果她有許明芳一半的能力,就不會被人譏笑是花瓶了……
嗯,沒錯,她確實是該主動向許明芳學習。
暗爽放一邊,還是先做正經事要緊。
“芳姐。”淩苑苑小心翼翼的。“我知道你正忙著,會不會吵到你?”
“沒關係。”許明芳嘴裏這麼說,埋首檔案堆的頭連抬也沒抬一下。“有事?”
“是這樣的,我看你工作這麼多,有沒有什麼是我能幫得上忙的?”
“你?”許明芳終於抬頭看她一眼。“你能做什麼?”
呃……她這問法太教人尷尬了吧。
“我來到這裏,是不是也該做點事情?”
她總不能像傻瓜似的呆呆坐著,這樣顯得她很異類。
“沒關係,這些事你還不熟,我自己來就行了。”
“我想我可以學習,要不,光是坐在那兒好像也怪怪的。”
“覺得無聊嗎?”許明芳笑問。“那就先看看報紙吧。”
看報紙?!淩苑苑睜大眼睛。
“這怎麼行?以前在利東誰敢在上班時間看報紙會被罵死的。”淩苑苑率性的直說。
“放心,在這裏沒人敢罵你。”
她這話什麼意思?
淩苑苑主動要求工作的事很快傳進了霍子擎耳裏。
下午,霍子擎挪出空檔與她談話。
“還習慣嗎?”
“習慣。”
當著他的面就算不習慣也不好意思直說。
“這疊資料有些亂了,我想請你按照目錄重新編排過。”他指指桌上的資料夾。
“好的。”她挺高興的,總算有事可做了。
這可是他特地從工作堆中找出最輕松的一份差事。
她剛來,很多事還搞不懂,其實他也挺怕她會搞砸,但若不找事給她打發時間,她傻傻坐著也不是辦法。
“那我去做事了。”淩苑苑拿起資料夾。
“在這裏做就行了。”
“在這裏?”她點點頭,又坐了下來。
她坐在他對面做事,不會很奇怪嗎?
淩苑苑身處這間氣派寬敞的私人辦公室,不禁緊張了起來。
他太衝動了嗎?他竟忍不住將她留下,為的是能近距離多看她幾眼。
若非她的出現,霍子擎幾乎忘了心動是什麼感覺。
這些年來他只曉得利用瘋狂工作來麻痺自己,沒想到再次心動,竟有如重生。就連用來自我麻痺的工作也因淩苑苑而變得豐富了——在辦公室裏、隔著一扇落地玻璃,霍子擎總會在忙碌之餘抬頭看看她。
及肩的發絲柔亮而富有光澤,從側面看去的鼻尖顯得小巧可愛,紅潤的雙唇總是微揚著甜美笑容上種溫馨愉悅的氣息不時由她身上散發。
淩苑苑的純凈清新,很是教人神往,似乎只要看看她,緊繃的情緒便能由此松懈、空虛的心靈也頓時充實了起來。
心中那抹微微的輕顫連霍子擎自己都不敢相信,對他而言,淩苑苑始終存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如今,她就坐在他面前——
淩苑苑不經意抬頭,正巧撞上了他的視線。
那俊挺的臉孔、迷人的笑容,就在她眼睛裏晃啊晃的……
她臉一紅,飛快垂下頭。好緊張,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靦腆的羞容、閃閃發亮的明眸:他看得出淩苑苑對他很有好感。
互生情愫的兩個人,愛苗已然滋長。
有些事,不知不覺就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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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十天後的清晨。
頭好痛、好暈——
隨著意識蘇醒,體內的每一根有感神經也從遲鈍漸漸轉為靈敏,接踵而來的渾身酸痛、雙腿發軟更是教淩苑苑難受不已。
疲憊的四肢在大床上蠕動了一陣,這才好不容易將沉重的身子側翻過來。
她緩緩睜開眼皮,一道似真似幻的形體映入眸中——
淩亂的發垂散在前額,濃眉之下貼合著兩排粗粗長長的睫毛、俊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眼前的睡美男迷人之處卻不僅於臉龐,還有——
頸部以下是一具赤裸裸的男體,粗獷的古銅色肌膚陽剛而成熟,充分顯露出男女的差異。
男女有別卻也相同,當女人面對男性的原始美一樣會心跳加速。
禁不住誘惑的淩苑苑,就這麼對著眼前的裸體掃瞄了一番,由上而下的、渾然忘我的。
寬闊的肩膀、堅厚的胸膛、剛勁的腹部——呃?限制級的畫面?!
淩苑苑呆住了。不、不會吧……
天呀!軟綿綿的身子瞬間火速從床上跳起來,沒想到兩條腿偏偏在這緊要關頭又軟了,一個重心不穩,她當場栽了大跟鬥,連頭帶腳的摔下床。
“啊!”最慘的是她還很該死的發出了尖叫聲。
這下可好了,逃生不成反倒把睡美男給吵醒了——
“嗯……”睡美男伸了伸懶腰之後便支起上半身,望向正呆坐在地、五官呈現僵硬的淩苑苑。
霍子擎原本的睡眼頓時清明了起來,還很不含蓄的轉變成色瞇瞇……
“早。”他一手撐著腦袋,嘴角勾起曖昧的笑容,雙眼持續將她鎖定。
淩苑苑驚覺自己一絲不掛,旋即捉來床上的被單裹住身子,連滾帶爬的退到墻角。
少了被單的大床只剩一具赤裸裸的男體,畫面之色情簡直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淩苑苑飛快低頭,連看也不敢再多看一眼。
她狼狽的舉動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他忍不住發出了陣陣爆笑。
他這一笑更是教她糗的整張臉都紅了。
“為、為什麼會這樣……”她喃喃自語,過度驚慌已使她喪失思考能力。
她記得昨晚是公司的周年晚會,很多同事們都出席了,然後……
然後怎樣?她想不起來呀!
她確實是喝了酒,難道只喝一點點就能讓人完全失去理智?
天啊!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她拼命想、用力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整個過程就像是從記憶中被人硬生生挖去了,她毫無印象啊,
“你要躲到什麼時候?”愈來愈清晰的低沉嗓音像是由遠而近。“勇於面對現實比當鴕鳥來得管用,你最好相信。”
她本能的抬起頭,又是一呆。
不敢相信……
真教人不敢相信,這具赤裸裸的男體非但已杵在她面前,還氣定神閒的和她大談鴕鳥經,害她眼睛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
“你、你……求求你快去穿條褲子。”
他這才像大發慈悲的走去拿條浴巾圍在腰間。
“我們沒有,對不對?”她急切的問。“我們只是睡了一覺,什麼事都沒發生,對不對?”
“赤身裸體只睡了一覺?”他忍俊不住笑了。“除非你才三歲,要不你很明顯的是在自欺欺人。”“不、不是這樣的……”淩苑苑就快精神錯亂了。“我們都醉了,醉了就睡了,我們什麼也沒做。”“做了。”
“做了?”她像是聽不懂。
“該做的、不該做的,我想我們全都做遍了。”
淩苑苑只覺青天霹靂——
完了,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嗚嗚……”淩苑苑抱著被子、埋頭啜泣。
她竟然哭了——霍子擎望著窩在墻角、蜷縮的像蝦米的淩苑苑,眼底不禁浮現一絲愛憐。
“別哭了,我會負責的。”他蹲下,摸摸她的頭。
他以為她是為失身而哭?才不是呢!她哭,有兩種原因。
第一、將初夜獻給自己喜歡的男人,這麼富有浪漫情調的美事卻在她意識一片混沌下進行。纏綿悱惻淪為酒後亂性,她能不哭嗎?
第二、近來同事們已紛紛在傳霍子擎對她特別厚愛,一旦讓人知道她和霍子擎上了床,就算不被說的像淫娃,肯定也會被狠狠醜化一番。這下成了眾矢之的,她不哭才怪!
是他太心急了嗎?
淩苑苑調職不到二十天,這其間他們共同吃過兩次飯,他握過她的手、也擁過她的肩,從純情一下躍升到上床,確實是快了點。
但他控制不住,他沒辦法——
微醺的淩苑苑雙頰緋紅、星眸如醉,她軟綿綿的醉臥在他懷中,有抹說不出的嫵媚。
他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
他吻,她笑,他重復的一吻再吻,她重復的一笑再笑。
慵懶的嬌笑性感而挑逗,教他如何能不蠢蠢欲動?
他一開始真的就只是想吻吻她而已——
看她淚流不止,他心裏無端湧上了罪惡感。
“雖然你全都忘了,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告訴你——昨晚的你絕不是像個玩偶任我擺布,你一直都很配合。”
她忽然停止哭泣,猛然抬頭望他。
“我、我很配合……”她驚訝的喃喃。
“這種事一個人做有什麼意思?要是你真的醉死了,我不會碰你的。”
淩苑苑傻住,連眼淚都縮了回去——
本尊醉了,分身卻適時蘇醒,這算不算是由潛意衷心所激發出的淫欲?
昨晚就是這麼回事吧……
一想到這裏,她羞的面紅耳赤,趕緊又將臉埋進被子裏。
“別這樣。”他試著把她的臉“挖”出來。
“不、不要不要啦……”
看著他,她會更難為情,她沒有勇氣正視他,只好很窩囊的拼命躲。
她抱著被子,一顆腦袋東鑽西竄的,他頭一沉,攫獲了她的唇。
他將她圈人懷裏,緊擁,灼熱的舌探入她口中,恣意翻攪那如蜜般的馨香,不住吸吮她柔嫩的舌尖,深深的、熱情如火的——
淩苑苑被他吻的眼花繚亂,她不知如何回應,只能任由自己隨著他挑逗的節奏,一點一滴融化。
他的吻、他的觸感、他的味道都是那麼樣令她癡迷啊……
他悄悄抽離了她纏在身上的被子,撫摸著她光滑的肌膚。
不受控制的顫抖由她脊背竄上。
“霍、霍先生,你……”她含糊無力的呢喃。
他不停挑逗她,她覺得自己像發高燒了,整個腦子暈沉沉的。
“這時候還叫霍先生?”他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笑意。“叫我的名字。”
“子擎……”她喃喃輕喚著他。
他挺起身,吻她的唇,一次又一次。
“苑苑,喜歡我嗎?”他輕撫她染滿紅雲的粉頰。
她雙眸含羞,凝視著他——
“喜歡。”她終於說出口了。
喜歡一個人沒什麼好難為情的,是不?她主動摟住他脖子,將自己發燙的臉頰枕入其中,感覺他脈搏的跳動。
“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她軟軟的聲音帶著甜膩。
“苑苑!”他嗅著她的發香,深感滿足的擁緊她。
教他如何不為她心動呢!
他抱起她,回到了床上,以最熱情的吻膜拜她每一寸肌膚——
“苑苑,你好美……”
她在他的甜蜜折磨下幾乎瘋狂,顫抖的身子也因亢奮而泛著淡淡紅潮。
昨晚的事畢竟她已不記得了,現在才算是她的第一次,怎會不緊張呢?
他意識到她的慌亂,附耳輕聲安撫——
“放輕松,這沒什麼好緊張的。”他含弄著她的耳垂,她聽見了他喘息中的溫柔。“苑苑,放心把自己交給我,我會好好愛你的,相信我……”
她像是被他催眠了,腿部力量正漸漸流失中——
放縱是暫時的,浪漫是頹廢的,而當放縱與浪漫告一段落,這個世界就會變得很教人精神緊張。
“完了、完了,我會來不及的……”
神色慌張的淩苑苑一下穿衣、一下梳發,嘴裏念念有辭的。
“鞋子呢?我的鞋子呢?”梳子一丟,她又連忙東張西望的找鞋。
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天!已經八點半了!”她一面穿鞋一面尖叫。
“我還得先回家換衣服,然後再到公司——噢,我用飛的也趕不上九點打卡呀!”
霍子擎看著她像只活跳蝦似的跳來跳去,只有一個感覺——很無力。
“你不回家可能還來得及。”
依然悠哉坐在床上的他,和淩苑苑形成強烈對比。
“那我不就得穿和昨天一樣的衣服去上班?這怎麼可以!”她一口反對。“我不換衣服很容易引人胡思亂想,我非回家一趟不可。”
“你太敏感了。”他不禁搖頭。
“哪是!”她嘟噥。“那些長舌婦的功力你是不會明白的。”
能不曝光就不曝光,免得自找麻煩。
“還有,你答應我的事不能食言喔。”
“知道了啦。”霍子擎莫可奈何的揮手。
淩苑苑一下床就忙著跟他約法三章:不公開、不承認、不混淆。總之就是以不讓公司職員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為最高原則。
淩苑苑不是說著玩的,她非常認真,認真到好像他們的關係很見不得人。
真不知該說她是潔身自愛還是神經過敏。
霍子擎雖然被她搞的哭笑不得,還是依了她。
好歹他也是堂堂翼東總裁,換作別的女人不恃寵而驕就不錯了,怎麼她連一點點的虛榮感都沒有呢?也許這就是她可愛的地方吧。
“誰準你就這麼走的?”他將她攔腰一抱,傾身吻住她。
正當她又差點沉醉在他熱情的擁吻中——
“哇,遲到了、遲到了!”她忽然怪叫,猛一推開他,拔腿就跑。
這樣的戀愛會不會談的很辛苦?
無所謂,快樂就好。
淩苑苑真的很快樂呢,不時含笑的嘴角,像是遇到了什麼好事,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肯定逃不過許明芳的眼。
“怎麼遲到了?”
“太貪睡了,爬不起來。”淩苑苑以傻笑輕輕帶過。
許明芳從早上就開始留意她,愈是觀察、愈是心不寧。總覺得淩苑苑今天特別不一樣,尤其是她還注意到另一件事——當霍子擎望著淩苑苑的時候,那眼神簡直溫柔的不像話。
許明芳有著不祥的預感,心也漸漸變冷了。
“芳姐,找我有事?”
她利用空檔時間將淩苑苑叫出辦公室。
“你和霍少是不……”許明芳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切入話題。
淩苑苑心一驚。“沒、沒有!”她結結巴巴的,許明芳問的太突然,也難怪她會嚇一跳。
“我和霍少沒發生任何關係,真的沒有!”自露馬腳。
這麼說也就是有了——
許明芳不是沒想過有這一天,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昨晚你有點醉了,是霍少帶著你離開的,別緊張,這事除了我,沒別的人知道。”
淩苑苑松了口氣,立刻又想到。“那你……”許明芳到底知道多少?她那雙銳利的眼倣佛什麼事都能看穿,淩苑苑沒把握瞞得過她。
“我?”許明芳不屑的笑笑。“你以為我會像那些無聊的女人,沒事就挖人家的八卦當娛樂?”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想想,我若是那樣的人,還能替霍少工作這麼多年嗎?”許明芳世故的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會看不出來嗎?我問你不是想探你隱私,我知道你個性單純,怕人說閒話,我是提醒你小心點,免得你在公司難做。”
真是這樣嗎?“芳姐,謝謝你關心。”雖然她還是半信半疑。
從這一刻開始,淩苑苑每根神經都像拉緊的弦,一碰就斷。
送份文件到樓下部門,在等電梯時——
“我跟你說,我朋友她公司有個女主任,為了升職竟然陪總經理上床呢。”
“真惡心,下賤!”
淩苑苑充耳不聞,低頭走入電梯,其實抱著文件的手心已經冒出冷汗了。
午休時間,在員工餐廳——
“就是那個港星XXX嘛。”
“啊,我知道、我知道,她最近拍了一個化粧品廣告。”
“我就說嘛,身材普通,長得也不是最漂亮,她憑什麼成為當家花旦?原來是陪老板睡覺呀。”
“這種女人有夠不要臉……”
女同事們嘰嘰喳喳的,這頓午餐顯然因一本剛出爐的八卦雜志而格外可口。
相反的,淩苑苑含在口中的米飯幾乎要咽不下去了,每一字每一句都像直接命中她的要害。
唉,不吃了。她放下筷子,毅然離開餐廳。
現在就算滿漢全席擺在她面前,只怕也食之無味了。
“我緊張個什麼勁兒?又不是姦夫淫婦……”她苦惱的喃喃。
回到座位上,淩苑苑支著頭、揉揉疼痛不已的太陽穴。不過是談個戀愛嘛,怎會搞的自己這麼緊張呢?
忽然有只手放在她肩膀上。“苑苑,昨天在周年晚宴上……”
淩苑苑一聽見“周年晚宴”當場心臟狂跳!
“我一離開會場就直接回家了!”
同事睜大眼睛望著她——她幹嘛激動到連話都沒聽完就搶著回答?
“我是要問你,昨天在周年晚宴上穿的那雙米色鞋子多少錢買的?”
淩苑苑先是一愣,之後才傻傻的答:“兩千五。”
“我上星期在SOGO看到一模一樣的,打七折,我只用一千七百五十元就買到嘍。”同事頂著一副好不得意的嘴臉走向影印機。
這女人也太無聊了吧,特地繞了個彎就為了問這麼點小事?
害她白白嚇了一跳,淩苑苑暗地裏已不知捏了幾把冷汗。
“苑苑,霍少他……”
又來了!
“不知道!有關他的事我統統都不知道。”淩苑苑神經質的猛搖頭。
“我不是。”工讀生手拿著已經“分屍”的杯子,一臉哭喪。“我剛才不小心把霍少專用的杯子打破了,我怕……”
天啊,連個小小的杯子也跑來湊熱鬧,真是夠了!
“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咧——唉,破了就破了,拿去扔掉吧。”淩苑苑沒力的揮揮手,有種全身虛脫的感覺。
“我怕霍少會生氣嘛。”
“不會啦,一個杯子沒什麼好氣的。”她敷衍的答。
“你說是你不小心打破的好不好?”
“我?幹嘛說我?”
“因為霍少對你比較好啊,只要你說是你打破的——”
“他哪有對我比較好!”淩苑苑趕忙反駁。“沒這回事,你別亂講!”
不會吧!連工讀生都這麼認為,她的“嫌疑”未免也太大了。
“那你就是不肯幫我了……”工讀生可憐兮兮的望著她。
“我、我……”淩苑苑幹脆搶下她手中的破杯子。“算了,我就我吧,你快去做你的事,別管這些了。”
她一轉身,沒好氣的將杯子扔進垃圾桶。
“苑苑,你早上遲到該不是睡昏頭了吧?你把我的——”
早上遲到?!又是一個敏感話題!
“哇!好痛,我不行了,我想拉肚子!”
同事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直衝化粧室。
“喂,你打錯卡了,我八點五十分就到公司了,你看你又把人家多打了一個九點半啦!”
淩苑苑這下不用拉肚子腿就已經軟了,她終於知道什麼叫作賊心虛了。
一旦做了“虧心事”,不是鬼來敲門也會被活活嚇死。
上一天的班累死一身細胞,這樣的日子多過個幾天,就算不神經錯亂只怕也會白了頭發。
淩苑苑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翼東大樓,準備搭車返家。
“叭叭!”滿街的汽車喇叭聲,就屬這兩聲聽來格外清晰,倣佛就在身後。
她轉身一看,愣住,大片的擋風玻璃之內竟是霍子擎。
當香檳色房車一駛近她身邊,前座車門即自行打開。
“上車。”霍子擎微微偏一下頭。
那張俊帥的臉龐在她眼前晃啊晃的,她腦中全是空白……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毫無心理準備,只覺得措手不及。
淩苑苑像被人定了格,全身僵硬。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此地距離翼東大樓不到一百公尺……
他卻在這裏叫住她,他、他、他是不是瘋啦!
“你快走呀!”淩苑苑不停的東張西望。
萬一被同事們看到她就糗大了!
“苑苑,我——”
“你還不走?”她激動的猛揮手。“你答應過我不讓人知道我們的事,你不能食言。”
他蹙眉。“那你就當搭個便車也不行?”
“不行!”
太誇張了吧,又不是部隊禁令,有必要這麼嚴格嗎?
她今天在公司躲他躲了一天,有事拼命做事、沒事努力裝忙,她倣佛當他是病毒般敬而遠之的態度,實在教人不由得想發火。
他能忍到這時候已經很不容易了。
“怕被人看見還不趕緊坐上車?”他只好用恐嚇的。
“你別管我,你先走就是了。”她兩條腿不聽使喚的節節倒退。
“這裏不能停車,快點!”他催促。
淩苑苑這才意識到四周響起陣陣的喇叭聲,被阻擋在後的車輛顯然不耐煩了。
“可是——”
“叫你上車就上車,”霍子擎大吼。
淩苑苑一驚,竟調頭跑走了。
只見她衝進騎樓,沒命似的埋頭奔跑——
刺耳的喇叭聲愈響愈急,霍子擎不得不先將車子駛離現場、停靠路邊,待他下車時,淩苑苑早已不知去向了。
這該死的女人!他恨恨的朝車頂重捶一拳。
一份超值全餐、一場無聊電影,換來的是逃避現實三小時。
淩苑苑不敢立刻回家,她怕霍子擎會在門口堵她。她當時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跑了,他一定很火大,要是被他堵個正著,想必免不了一頓痛罵。
明天到了公司還是得碰面,但過了今晚搞不好他的火氣會消一些,時間是最好的冷卻劑,總之,別在今晚槓上就對了。
她帶著一顆上忐忑不安的心“前進家園”。
巷口沒有可疑車輛、嗯,很好——她大膽走進巷子。
門口沒有可疑人物,嗯,更好——她放心走進公寓。
就算他曾跑來堵她,也不可能枯守三個小時。
雖說讓他白等了一陣有點對不起他……
“原來你還記得回家的路怎麼走啊!”
冷不防由身後冒出來的聲音,嚇的淩苑苑連鑰匙都掉落在地。
當她一看見霍子擎那張足以凍死人的臉孔,全身也漸漸變僵了。
“你、你、你怎麼還沒走?”她困難的擠出幾個字。
“沒等到你,我哪捨得走呢?”他嘴角勾起一抹很恐怖的冷笑。
他徑自拾起地上的鑰匙,開門、走進去。
反倒是她這個主人像個怕生的訪客,傻傻地杵在門口。
“還站著不動?”霍子擎語氣嚴厲。
她連忙三步並作一步進到屋裏。接下來該不會是算總帳的時間吧——
“你跑哪去了?”
“看電影。”她垂著頭,不敢看他。
“看電影?!”霍子擎的聲音瞬間降至冰點。“我等了三個小時,你居然說你去看電影?”
“我一時想不到該上哪去嘛……”她撇著嘴,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不敢回家,我怕會被你罵,所以就……”
“你也知道自己很欠罵,是不?”霍子擎諷刺。
“我知道、我知道、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情緒忽然一古腦的湧上,她有些激動。“我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要跑掉,我就是莫名其妙,我就是神經搭錯線,我、我……”
她激動的都哭了。“我怕會被人看見,我不要被人說閒話嘛!”
縱有再大的火氣此刻也全熄了,霍子擎無奈的搖搖頭,一把將她攬進懷裏。
“你真的很傻。”
“你對我特別好,人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心裏多少會不平衡。”
她拿他的名牌襯衫當手帕,狠狠哭溼了一大塊。
“這一點我沒辦法。”他撫著她的發絲,柔聲中帶著無能為力。“我沒辦法對你不好,我也沒辦法對你像其他人一般。”
他總會忍不住想疼惜她、呵護她——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好比她忽然神經發作而變得無法溝通。
“可是同事們在私底下講一些有的沒的,我不要被人說的那麼難聽啦!我能力不強,以前在利東就常被取笑是花瓶,這下再有什麼落人口舌,他們肯定會把我說的好像我為了勾引你才……”
“你就說是我勾引你的,這總可以了吧?”
“你哄我沒用,你又哄不了全公司的職員。”
他想一想道:“要不這樣吧,你別再上班了好不?”
淩苑苑愣住。“不上班?”
“你離開公司不就什麼問題都沒了?”
“怎麼會沒問題?”她胡亂抹一把淚,趕忙說:“我又不是吸空氣就會飽,我得靠薪水才能過日子啊。”
“靠我不好嗎?”他笑。
好雖好,但被人說成包養的可就不太好了。
況且他們才剛開始,一下子就把關係弄得這麼庸俗未必是好事。
“不要,我還是想繼續上班。”她吸吸鼻,又用力的抹去一把淚。
說來也是可笑,她用得著為這事痛哭流涕嗎?如果連這麼一點心理障礙都無法突破,那她以後遇到更大的挫折豈不是要去跳樓了。
“我知道我太神經質了,我會改進的。”她對他露出一抹甜美笑靨。。在公司我盡可能自然一點,別把自己繃的太緊,這樣我想應該可以。了。”
“有長進,值得鼓勵。”他含笑的唇欲吻上她。
她及時以一根手指擋下他的唇。“你也別忘了答應我會保密的喔。”語畢,她主動送上了甜甜香吻。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只要彼此能取得交集,就是最理想的相處之道。
他不在乎形式,他只在乎她。
她是敲開他緊閉心門的女人,她是他多年來惟一想愛的女人。
他深深吻住了她,用他的全心全意緊緊擁她入懷。
半年後,一切如昔,公司裏有謠言,但依然沒人真正知道她和霍子擎之間的關係。
對於流言,淩苑苑已學會了坦然面對。而惟一知情的許明芳也果真言出必行,她從未將此事說出去。淩苑苑在無形中對她多了一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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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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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為他辛勤工作,於公,他支以高薪表示對她的肯定;於私,他感謝她所付出的一切,但他從不在感情這事提供安慰,尤其像他們這樣的關係,一旦拿捏不準非但無法達到預期效果,還很容易形成誤解上的曖昧。
“我和淩苑苑的事,我們清楚就行了,你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對了,‘偉興’的葉少問過我好幾次你的事,他說約你十次你有九次沒空,上回遇見他,他還把我責備了一番,怪我不該讓你忙的違約會都沒時間。”
許明芳的目光瞬間一暗,變得很冷、很冷。
“你什麼時候開始替人作媒了?”她的聲音更冷。“或者你還有比作媒更無聊的把戲?”
霍子擎攤攤手,表示無辜。“總之我沒有惡意。”
“隨便把我推給人就叫好意?”
“哪裏隨便了?葉少的好條件是有目共睹,這你知道的——”
“你還想繼續說下去是不是?”許明芳打斷他。
他聳一下肩膀,很配合的自動閉嘴。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和其他男人一樣世俗。”她諷刺的譏道。
“你想一個男人活到三十多歲還能不食人間煙火嗎?”
他笑,一點也不介意她的冷嘲熱諷。
許明芳狠狠瞪他一眼,轉身離開他的辦公室。
第八章
不想看見凌苑苑。
下班時間一到,許明芳的動作比誰都快,連聲再見也不說的就跑了。
儘管外面的空氣混合著車子所排放出的廢氣,嗅起來卻比在辦公室更清新。處在一抬頭隨時都會看見凌苑苑的空間,許明芳想不鬱卒都難。
尤其是凌苑苑那甜蜜的笑容
尤其是霍子擎那冷淡的表情
“煩!”
許明芳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腦子亂糟糟的。
如果她今年才十八歲,她可能在家釘小人詛咒凌苑苑。
但她已經三十三歲了……這年齡就算想天真只怕都沒資格吧。
要她祝福,她做不到;要她不嫉妒,她也做不到,她問自己無數次究竟要什麼,答案永遠都是零。
活了三十三年,從沒像現在這麼的討厭自己。
八點鐘了,兩條腿麻木的行走著,也漸漸喪失了知覺。
大打折扣戰的百貨公司吸引不少人潮,許明芳置身喧嘩之中,卻有種冷寂的感覺,宛如是在另一個世界。
她不懂為什麼從她眼前晃過的每一張臉都充滿了歡樂。
“芳姐!”
許明芳一震,愣愣望著仿佛是從地底下蹦出來的凌苑苑。
不會這麼倒霉吧,躲都來不及竟然還會撞見她
“這麼巧,你也來逛街呀?”凌苑苑笑嘻嘻的問。
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笑臉,許明芳還是比較喜歡她飽受折磨時的苦瓜臉。
“嗯,隨便逛逛。”許明芳笑。
她很快的擺脫恍惚,恢復平日的模樣。
“一個人?怎麼霍子擎沒陪著你?”許明芳故意問。
“忙嘍,約了陳總到家裡談事情,他說忙完就會Call我。”
一提起霍子擎,凌苑苑笑的跟白癡一樣。
許明芳看了就煩!正想扔下“再見”便走人的許明芳卻被拉住了。
“我媽下星期過生日,我想買個皮包送她。我媽很節儉的,一個皮包用了十幾年還捨不得丟,她不在乎,我這女兒可看不下去了。”
只見凌苑苑一面嘰嘰咕咕,一面拿起陳列架上的皮包打量。
“芳姐,你幫我看看哪個好?我媽不喜歡太鮮豔的顏色。”
凌苑苑一臉的興致勃勃,許明芳只好勉為其難的搭腔
“那就挑深色系的,也比較好襯衣服。”
“那 這個?還是 這個?咦?等等,這個好像也不錯喔 ”
她每取下一個皮包,手上的戒指就發亮一次,那礙眼的光芒仿佛正對著許明芳示威……
許明芳緊緊盯著戒指,眼睛都紅了
這是?她忽然捉住凌苑苑的手。“別動!”
“怎麼了?”凌苑苑一臉的莫名其妙。
許明芳目不轉睛的看著戒指,像在研究什麼。
“芳姐,這戒指你不是已經看過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這話是什麼意思?
“分明就是這麼回事,他還騙我……”
許明芳喃喃自語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凌苑苑看著看著,忽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欸,這次我真的要站在你這邊了,霍子擎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許明芳的表情和語氣瞬間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怪不得我覺得眼熟,原來何詩卉也戴過和你這個一模一樣的戒指。”
許明芳這番話猶如一記當頭棒喝。
凌苑苑呆了、傻了,就連嘴巴都因震驚而張開了。
“嗯,沒錯,應該就是同一個了。”許明芳故意又拾起她的手猛瞧。
凌苑苑飛快抽回自己的手,看著戒指、摸著戒指,一再重複相同的動作。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戒指漸漸模糊了 她的眼,早已積滿了淚水。
“怎麼可能!”她猛一抬頭,臉上全是又急又慌的神情。“芳姐,子擎說他是真的愛我,他是真的想娶我,真的,他真的是這麼對我說的!”
“你希望從我口中聽到什麼?”她反問。
凌苑苑愣住,懸在眼眶的淚搖搖欲墜……
“苑苑,你希望我安慰你其實不難,我大可昧著良心說些你喜歡聽的話,但這有什麼意義?”
凌苑苑一臉茫然,雙腿隱隱顫抖著。
“你心裡明白的,對不?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許明芳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了。“霍子擎真心想愛想娶的人是何詩卉,不是你呀。”
嫉妒成了主宰,她任由自己心中的魔鬼坐大,無情的吐出最殘忍的字眼。
凌苑苑只覺得腦門一轟,整個世界仿佛也全毀了……
“以前我勸你忍是我傻,這話我收回,你根本沒必要委屈自己。”許明芳虛情假意的說。“換作我是你,我絕不再忍氣吞聲。苑苑,你還年輕漂亮,又不是沒人要,幹嘛可憐兮兮的當另一個女人的替身?你還是快離開霍子擎吧。”
“芳姐,我、我……”凌苑苑流下了淚,她好亂,亂的幾乎發狂。
“就算你留下,勉強守住一切,那也全是假的,難道你要抱著假象過一生嗎?”
“我不……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聽我的準沒錯,你快離開霍子擎。”許明芳拼命為她洗腦。“我勸你是為你好,芳姐不會害你的。”
“可是,我……”
見她優柔寡斷,許明芳的急性子可沉不住氣了。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如果你還有尊嚴就別笨到想留下代替何詩卉!”
“那孩子怎麼辦?!”凌苑苑冷不防叫。
許明芳怔住 孩子?什麼孩子?
“我懷了子擎的孩子呀。”凌苑苑無助的哭泣。
許明芳整個心狠狠一揪。她竟然懷孕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從來沒聽你說過。”許明芳困難的開口。
“我是在知道何詩卉的事之後才確定懷孕的,在這節骨眼你要我怎麼說?我就是不想子擎因為孩子而有所將就呀!”
“那他現在知道了?”
凌苑苑咬著唇,搖搖頭。“我一直想找個適當的機會說,但……”
忽然,她倒抽一口氣,使勁的抹去一把淚水。
“我去找子擎問清楚,是走是留,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凌苑苑帶著激動,飛奔而去。
“苑苑!”
許明芳忘形大喊,她卻已跑遠了。
這一喊,四周好奇的目光紛紛落在她身上。
她一點也不介意。她只想有個人能站出來,清清楚楚的告訴她
錯了嗎?她是不是做錯了?
入夜後的霍宅燈火通明。
砰的一聲,書房門大開,來者非但不敲門,而且還很粗魯。
“霍先生正忙著,他交代不許有人打擾 欸,凌小姐,你別硬闖呀!”
緊跟在後的傭人又慌又急,卻還是阻止不了激動中的凌苑苑。
正在和翼東總經理商談公事的霍子擎聞聲抬頭,微微怔住。
“沒關係,讓她進來吧。”霍子擎對傭人說。
主人都這麼說了,傭人惟有聽命,欠身離開。
迎面而來的凌苑苑一臉陰鬱。
霍子擎心裡浮上一連串問號 她怎麼了?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得罪她似地。
凌苑苑顧不得總經理在場,她直接衝著霍子擎。
“如果我打擾了你,很抱歉。”嘴裡這麼說,但她的態度和表情卻毫無歉意。“有件事我必須弄清楚,立刻、現在。”
也就是說無論他有空或沒空,他都得照單全收。
凌苑苑向來最怕徘聞曝光,如今面對總經理的存在卻視若無睹,霍子擎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從她一反常態的模樣看來,肯定有問題。
“嗯,先這樣吧。”霍子擎只好打發總經理。“其他的明天到公司再說。”
總經理識相走人,暗地裡不禁臆測著 換作是一般職員哪來的膽子直闖霍宅呢?公司裡人人都說凌苑苑和霍少的關係非比尋常,看來傳言不假。
“你怎麼了?”霍子擎皺一下眉,伸個懶腰。開會開了整整一天,頭都痛了。“等等,我先請人拿一壺咖啡進來……”
“你還有閒情喝咖啡?”凌苑苑叫。
她那副兇惡的模樣好像喝咖啡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惹得原本疲倦的霍子擎發笑。
“你該不是吃了炸藥吧?”
凌苑苑恨恨的凝視他,“霍子擎,你還要欺騙我的感情到什麼時候!”她好恨,好恨!
“我欺騙你的感情?!”他無法不驚訝,這指控未免也太荒唐了。
“別說你不是!”凌苑苑緊捏拳頭,憤恨的叫。“在你眼中我究竟是怎樣的女人?一個天生少根筋、好哄好騙、蠢到無藥可救的大笨蛋嗎?”
“苑苑,你到底在說什麼 ”
“就算被你當成笨蛋,我也認了。”她不聽他說,硬生生打斷他。“感情原是兩相情願的事,我不怪任何人,就算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她嘴唇顫抖,眼中閃著受傷的淚光。
“我不說不問,除了害怕去面對,我更怕自己會把事情搞砸 你們男人不都是最討厭小心眼、沒肚量的女人嗎?所以我只好努力讓自己大方一點、灑脫一點,因為我不想做個令你討厭的女人。但……”
她茫亂搖頭,像是極度絕望。“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不明就裡的霍子擎只覺得一頭霧水。
“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他上前,擁她入懷試圖安慰。
“沒錯,我確實是受了刺激!”凌苑苑非但不領情,還一把將他推開。“何詩卉對我而言難道不是一大打擊嗎?”
霍子擎猛然一震。“何詩卉”三個字就這麼毫無預警的從凌苑苑口中衝出,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一切來的太快了
“你很驚訝,對不對?”凌苑苑哭笑不得。
霍子擎瞬間變換的臉色,看在凌苑苑眼裡,心很痛!
何詩卉至今仍能輕易左右霍子擎的情緒,這是她最不願見到的。
其實凌苑苑弄錯了,真正影響霍子擎此刻情緒的不是何詩卉,而是她自己。
霍子擎深深吸了口氣,很快的冷靜下來。
“你怎會知道何詩卉?”他沉著聲問。
他不得不冷靜,因為他必須妥善處理,才不至於使凌苑苑有錯誤的聯想。
“這不重要。”凌苑苑沮喪的搖頭。“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當我知道何詩卉的事,心裡是怎麼想的……”
她忽然笑了。
“我以前在綜藝節目上常看到明星臉什麼的,我記得有一次,有位觀眾報名角逐長相酷似劉德華,因為他也有個尖尖的鷹勾鼻,我當時一面看電視一面大笑,他那副尊容比起劉德華可差遠了,根本不像嘛。”
她當真哈哈大笑了起來。
“可是有人就不一樣,那面具摘下來真把我嚇了一跳……天啊,怎麼可能?明明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為何會長得這麼像?主持人還開玩笑說他該不是劉德華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除了笑還是笑,她笑的全身都在顫抖。直到豆大的淚珠從眼眶跌了下來,她這纔明白,原來苦笑竟是如此的難受。
“原本應該只會出現在電視上的事,居然發生在我身上,這太荒謬了!”
止不住的淚水狠狠爬了她滿腮。
“就因為我長得像何詩卉,所以你才會注意到我,如今回想,真的好諷刺。”凌苑苑恍惚的淚眼夾雜著矛盾。
霍子擎默默凝視她,有著說不出的心疼。這正是他為什麼從不提何詩卉的原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他隱瞞也是一片善意。
“苑苑,不是這樣的。”
“撒謊!”凌苑苑用力抹一把淚。“你捫心自問,你對我是不是移情作用?你敢說連一點點都沒有嗎?”
“苑苑,你何不先聽我把話說完 ”
“你該先回答我的問題才是!”她哭嚷著,情緒明顯有了失控。
“苑苑,你冷靜一點。”
“我不要冷靜,我要你回答我!”她又叫。
“我會說!”他低吼。
他不是發脾氣,而是他不得不以吼聲壓過她的高分貝。
“苑苑,我希望你能冷靜,我不想吵架,相信你也是。”霍子擎誠懇的眸子定定望著她。“感情是多重而複雜的,太主觀只會顧此失彼,假若你因此對我有了偏見,我說什麼都是徒然、問題也永遠得不到解決。”
他語重心長、面色嚴肅。
“苑苑,你要答案,我可以給;你有懷疑,我可以澄清。總之,在你替我預設立場之前,我認為你該先聽聽我的說法。”
望著他真誠的臉,凌苑苑冷卻許多。
“好,你說,我聽你說。”她疲倦的吐了口氣,頹然坐下。
當她不自覺撫摸著手上的戒指,更是千頭萬緒……
“我承認,我壓根沒想過對你提何詩卉,但隱瞞並不等於欺騙。”這項指控言過其實,他不得不反駁。
“我隱瞞自然有我的理由。明知是一件會使你心生芥蒂的事,我為什麼要說?況且這事和你並無直接關係,我不認為你有知道的必要。”
“就算沒直接關係也有間接關係。想當初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你卻像瘋了似地衝上前捉住我這個陌生人,還用那種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的眼神死命盯著我。”凌苑苑冷冷的諷刺。
“沒錯,我第一眼見到你確實大感意外,因為你很像詩卉,我控制不住想上前一探究竟的衝動。”
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對問題,他不再作無謂的否認。
儘管凌苑苑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不想被欺騙卻又無法負荷事實,人有時就是這麼的矛盾。
“所以我被安排到總裁辦公室了,而你又對我好的不像話。”凌苑苑機械式的喃喃。“工作再多,永遠有人替我分擔,就算出了差錯也總能安然過關,你從不責備我,你對我真的好好,你……”
她注視他,泛著淚光的眼又是一陣激動。“我知道這是你的私心、我知道你對我有情,但我萬萬沒想到這全是托何詩卉的福!”
“也許是我情不自禁、又也許是我忘形了,我一開始真沒想到我會這麼做。”他走近她,輕輕擁住她肩頭。“苑苑,我希望你能明白 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不論外貌有多麼相似,你畢竟不是詩卉,這一點我分的很清楚,並沒有混淆。”
凌苑苑一臉的失意木然,他忍不住蹙眉。她到底有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
“苑苑,你是你,詩卉是詩卉,對我而言,你們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的再次強調換來的卻是凌苑苑嗤之以鼻。
“那是當然的 何詩卉聰明能幹、才貌雙全,我連她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我們確實有很大的差別。”
“你有你的優點,沒必要拿自己去和別人作比較。”霍子擎蹙眉。
“我有什麼優點?夠傻?還是夠天其?”凌苑苑冷笑,毫不領情。
“我這人有多麼平凡,你可能還不知道,沒關係,我說給你聽 從國小、國中、高中、大學,我沒拿過一張獎狀,每次成績都是低空過關,我就是那種生平無大志、只求六十分的人。
“還有,當初和我同期進入利東的,一共有二十多名職員,人家只用了一、二個月就進入狀況,而我這始終在狀況外的人幸好被楊巧妮相中充當跑腿,後來又蒙你這總裁大人寵幸,要不是有這麼多的‘貴人’,我恐怕早就得捲鋪蓋走路了。”她顯得自暴自棄。
“再說我父母好了。他們辛苦打拼一輩子,總算勉強存夠錢經營一間五金行,生活糊口也許不成問題,但比起何詩卉有個商界大亨的老爸 ”
“別說了!”霍子擎打斷她,他實在聽不下去了。
“我還沒說完……”
“你說的已經夠多了。”他真的不願見她這樣。“這世上有很多東西是不能拿來作比較的,你為什麼要跟自己過不去?”
“也對,明知不如人還硬要跟人比,我是自取其辱。”
她存心找碴嗎?霍子擎倒抽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微微燃起的惱火。
“苑苑,我希望你能理智一點,要不我們無法繼續談下去 ”
“我沒辦法理智,我做不到!”凌苑苑忽然激動的叫。
她現在就像盆沸騰的滾水,流竄於體內不安分的高溫令她心浮氣躁。
“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偏偏是何詩卉?為什麼偏偏是一個比我優秀千百倍的女人!”
換言之,如果何詩卉是個平凡無奇的女人,也許她心裡會好過一點。
長得像何詩卉已經夠教她愁苦了,如今她又樣樣不如何詩卉,在這種情形下她很難坦然而不自卑。
這種比較毫無意義,她知道,但 她忍不住,似乎人在缺乏信心的時候總會妄自菲薄。
“你就非得在這話題打轉,是嗎?”霍子擎的聲音明顯有了生硬。
女人一旦鑽牛角尖,就像在挑戰男人的忍耐極限。
“何詩卉是個怎樣的女人,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你在一件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上頭大作文章,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
“那你呢?你想要的又是什麼?一個酷似何詩卉的女人?”
凌苑苑語帶諷刺,冷冷望著他。
霍子擎毅然迎上她的目光。“詩卉走了七年,我很想念她,畢竟她曾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但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後,詩卉已成了過去式,我現在真心喜歡的人是你。”
聽他這麼說,她應該覺得高興一些,但她沒有。
她就像得了疑心病,而且還病的不輕。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除非你能證明給我看……”她悻悻然的從口袋拿出戒指。“你親手把這戒指扔了,我就相信你。”
霍子擎愣住。“為什麼?這是我送你的結婚戒指啊。”
“我才不希罕!”凌苑苑憤怒不已。“你把曾經送給何詩卉的戒指再轉送給我,你這份禮我無福消受!”
霍子擎臉色一變。“你到底是從哪聽來的?這戒指 ”
“從哪聽來的你別管!”凌苑苑一口打斷他,眼中充滿了恨意。“霍子擎,你太惡劣、太欺負人了,你怎能這麼對我……”
她猛地伸出手,將手中的戒指朝著他。
“你可知當你向我求婚,我有多麼高興?就算你那天拿的不是戒指,而是隨便一個橡皮圈套在我手指上,我也會將它視如珍寶。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在乎的是你的心意呀!”
她又怒又悲,握著戒指的手都顫抖了。
“我當時真的好高興,我這輩子從沒像那天那麼高興過,天曉得……”她早已淚流滿面。“天曉得這竟是何詩卉所戴過的戒指,原來在你心目中,我不過是何詩卉的替身 不,或許應該說我只是何詩卉的影子,我算什麼?哪有資格取代她呢?”
“你就是你,沒有取代、沒有替身,什麼都沒有!苑苑,你到底要我怎麼說才肯相信?”
“我已經說了,丟了它我就信!它是我的夢魘,我要它消失,永永遠遠的消失!”她握戒指的手激動搖晃。
“不,苑苑,你先冷靜,聽我解釋,它不是 ”
“誰不知道你只想安撫我、說服我,用你的長篇大論把我當成笨蛋耍的團團轉,”她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其實事情很簡單,根本不必解釋,你只要明白的告訴我,何詩卉是不是也曾戴過這只戒指?”
“你錯了!這件事一點也不簡單,我送你這戒指自然有我的理由 ”
“廢話!全是廢話,”她怒不可遏。“我只問你是或不是,你為什麼不直截了當的回答?”
霍子擎手一揮,像是極度無奈又像是厭煩的說:
“你以你的偏激作為標準,你這樣我沒辦法回答。”
“沒辦法回答?”她冷笑。“你是在拖延時間想著該怎麼耍我,還是心虛?”
“荒謬!我有什麼好心虛的?”他皺眉。
“那就說呀!你不敢說就是心虛、就是逃避現實!”
霍子擎別過身,不理會,她以這種情緒化的方式教人無法溝通。
“為什麼不敢說?”見他悶不吭聲她更氣了。“是個男人就痛快說出來,別遮遮掩掩的像個娘兒們。”
“我的忍耐有限,你最好別太過分。”他瞪視她。
他擺明暸不妥協,凌苑苑一時憤恨難消,緊咬著唇
她忽然衝向一面大落地窗,打開。
窗簾隨著迎面而來的晚風騰空翻飛,凌苑苑跨越門檻、奔向夜色。
霍子擎警覺有異,拔腿就往露臺衝去。
當他看見凌苑苑站在露臺盡頭的圍欄邊,更是心驚。
“苑苑,這裡是三樓,你可別胡鬧!”
“你以為我想幹嘛?跳樓?”她嗤之以鼻。“你不必窮緊張,我的命寶貴得很,才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做傻事。”
她手一伸,指向圍欄之外。
“既然你不肯承認,那我就大方一點,姑且當這戒指和何詩卉無關好了。”
從她陰險的冷笑不難看出她口是心非。
“這戒指我不喜歡,你重新再買一只送我,反正你有的是錢,應該不介意我刮你一筆吧。”她說完即高舉起手。
“等一下!”霍子擎大喝。“你想做什麼?”
“扔了它。”
“不行!”他快步走向她。“把戒指還給我。”
“送了就是我的,我怎麼處置是我的事。”
“你要十個八個戒指我全買給你,先把這個還我。”
他欲搶奪,她躲開,跑向另一端。
“為什麼要還你?”她激動的吼。“如果這戒指真的和何詩卉無關,你為什麼不讓我扔了它?還是我扔了它你會心疼?”
霍子擎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她不停揮舞的手上。
“現在什麼都別說,先把戒指給我 快點!”
她硬是不從,他有幾次想用搶的,但又怕在拉扯中戒指會不小心從她手中飛出去,偏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還在半空中拼命晃動。
“你究竟要鬧到什麼時候!”霍子擎怒斥。
他這次是真的大動肝火了。
“別說我沒警告你,你再不把戒指給我,我會翻臉的。”
“就為了這個鬼東西你要跟我翻臉?”凌苑苑難以置信。“它對你有這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快還給我!”
“不還!我死都不還!”她發瘋似的亂吼。“霍子擎,你終於說實話了。你為了何詩卉的戒指不惜跟我翻臉,既然你到現在都還忘不了她,你幹嘛不去把她的靈位娶回家?”她歇斯底裡、又哭又叫。
霍子擎所擔心的事果真發生了!
戒指在毫無預警下從她手中飛出去,只見一道光影驟然劃過夜空。
消失了。
凌苑苑攤開手掌,愣愣望著,一時反應不過來,她自己似乎也沒料到戒指會這麼掉下去。
霍子擎焦急的衝到圍欄邊,探頭往下看 黑壓壓的,什麼都看不見,寬廣的庭園有花草、有樹叢、有游泳池,一只小小的戒指掉落其中,別說肉眼了,只怕用望遠鏡也遍尋不著。
“你 ”霍子擎猛一抬頭,兩眼發直、緊緊瞪著她。
“我……”凌苑苑錯愕,她從沒見過他如此憤怒。
“你簡直不可理喻到極點!”他咆哮。“我告訴你,我最受不了像你這種善妒、不分青紅皁白的蠢女人!”他一吼完,調頭就跑。
凌苑苑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
他怎能這麼說她?她深陷於何詩卉的陰影難道就不悲哀嗎?她不能有情緒?她不能為自己爭取一些什麼嗎?
“餵,你!”她不甘心的迫下樓去。
庭園裡所有的照明設備全部啟動,這還不夠,霍子擎拿著手電筒照向每一處光線較弱的陰暗角落,逐地尋找。
“霍先生,你剛才說你要找的是一只戒指?”
“對,就是戒指,快找!”
連傭人都被叫來加入搜尋行列,他們忙的連旁邊多了個人都沒發覺。
霍子擎焦急不已,像只無頭蒼蠅般東張西望,他緊張的程度,仿佛所遺失的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凌苑苑含淚的眼望著這一幕,大感痛心。
他當著她的面尋找戒指,完全沒考慮到她的感受。
他可曾將她放在心上?
他可曾為她動過真情?
一度以為擁有了幸福,如今卻只剩支離破碎的問號。
“霍子擎,你就去抱著你的戒指過一輩子吧!”她又氣又傷心的叫。
他聞聲抬頭,臉上的焦急瞬間成了憤怒。
“你有空在那裡鬼吼鬼叫,還不快來幫忙找!”
竟然叫她幫忙找?!虧他說的出口!
“你神經病!”她氣的咬牙切齒,恨恨跺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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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苑苑一踏出大門就見到了許明芳。
她怎麼會在這裡?
凌苑苑狼狽的抹抹淚,許明芳遞上面紙。
“你還好吧?”
凌苑苑接過面紙,唇一抖,隨即又痛哭了起來。
“我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
許明芳望著哭泣的她,神色複雜。
她自己都不曉得尾隨凌苑苑而來究竟為了什麼?她可是幸災樂禍?
“我把戒指給丟了,子擎大發雷霆……”凌苑苑語帶哽咽,一張臉早已哭紅。
她愈哭愈說不出話,泉湧般的淚浸濕了整張面紙。
“芳姐,我……”
“別急,有話慢慢說。”許明芳拍拍她肩膀。
凌苑苑忽然激動的捉住她的手。“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幹嘛?他在找戒指,我人都還沒離開他就像瘋了似的拼命找戒指。他……”她萬分懊惱的猛搖頭。“這到底算什麼嘛!”
許明芳本該幸災樂禍的心如今卻是沉重。一切風波全因她的挑撥而起,短短幾句話,說來毫不費力氣,卻足以折損凌苑苑和霍子擎之間的感情。
“你們 吵架了?”許明芳明知故問。
“我們完了。”
許明芳微愣,隨即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不會的,你想太多了。”
“一個活人都不比死人來的重要,你說我還能怎麼想?”
許明芳再也擠不出笑容了,如果這結局是她所希望的,為何得逞之後卻感覺不到喜悅?
“我走了。”凌苑苑心灰意冷,連說話的情緒都沒了。
“等等。”許明芳及時拉住她,指著她的腹部。“那孩子該怎麼辦?”
“不知道。”凌苑苑沮喪而茫然的說:“我現在一團亂,想不到這麼多了。”
“苑苑,我送你 或者我陪你聊聊?”她的熱心可是出於補償?
凌苑苑搖了搖頭。“我只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街燈伴隨她的落寞而行,柏油路面的一抹黑影是孤獨的忠實寫照,她愈走,影子被拖的愈長,最後綿延成了一道失意。
許明芳望著黑影消失的方向,兩條腿像在原地扎了根,久久動彈不得。
“苑苑走了?”
許明芳一震,猛地回頭 當她看見霍子擎的同時也別開了視線。
“嗯。”為何不敢看他?心虛?“她說要靜一靜,我想她應該回家了。”
她有種被逮個正著的狼狽。“我走了。”
“既然特地趕來看熱鬧,又何必急著走?”霍子擎在她背後冷冷的說。
她難堪的沒有勇氣轉身。“我不是 ”
“不是什麼?你有膽做沒膽承認?”
他早就知道是她了。只有許明芳才能這般清楚的告訴凌苑苑,有關何詩卉和那只戒指的事。
“是我又怎樣?”許明芳緩緩轉身,口氣生硬,莫名的倔強不容她低頭。“難道她不該知道?就算你能瞞她一輩子,但對她公平嗎?苑苑是無辜的,我看不慣你欺騙她。”
“偽善。”他不屑的冷哼。
“你說什麼?”她臉色一變。
“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冷笑。
許明芳別過頭,臉色更難看了。她這麼做算不算是從中破壞?也許是,也許不是,但無論她做過什麼,她都不願當著霍子擎的面低聲下氣。
“怪不得人家都說好心沒好報,看來是我雞婆了。”許明芳生硬的說。“以後你們的事我都不管,隨你們去亂個夠!”她說完就跑。
“是你的挑撥才讓事情變亂的!”
霍子擎不悅的指控卻令她舉步艱難,她僵在原地,茫無頭緒。
“你最好說到做到,以後都別再管我和苑苑之間的事,否則我真的會慎重考慮你的去留問題。”許明芳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你竟然為了凌苑苑想把我弄走?你有沒有良心?霍子擎,我替你工作了七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你卻為了一個女人而將我的付出全盤否定?”
“我也不希望這麼做,是你逼我的!”霍子擎何嘗不為難呢?“明芳,想想自己曾有的優點,一直以來,你不都是認真負責、成熟穩重的嗎?在工作上你有最傑出的表現,同事們個個對你服氣、信任你,這是你七年來所換得的成就,你該珍惜的是這份成就,而不是為了某一個人。”
他不指明,就是還想替她留點餘地,她為公司付出七年心血,原不該落得黯然離去的下場,但她若要再留下,勢必需要更多的智慧。
“你有沒想過苑苑為什麼會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理由很簡單,因為她信任你,但你卻利用她對你的信任作為打擊手段 明芳,這不像你,這不是你許明芳該做的事。”
許明芳終於流下了淚。原來嫉妒真的會使人失去自我……
“明芳,別因一念之差壞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回去自己好好想清楚。”語畢,他轉身走進大門。
“我在你心目中是個怎樣的人?”當他即將關上門之際,許明芳忽然問。
“你是個好女人,只要你願意敞開心胸,將會有更多屬於你的幸福來到你面前。”
那扇門在許明芳的淚眼中漸漸關上,也漸漸模糊了
眼前的門關上了,心裡的門卻由此開啟了一道出口。
她知道是該醒悟的時候了。
“開門。”
“……”
“苑苑,快開門!”
“……”
“苑苑,我叫你開門聽到沒!”
呼喊、拍門,雙重噪音持續不休的干擾著左右鄰居。
凌苑苑兩手摀住耳朵,說什麼也不肯開門。
她故意從裡面反鎖,就算霍子擎有鑰匙也進不來,他氣惱的猛搥大門,耐性就快被磨光了。
“苑苑,你再不開門我就把這扇門拆了!”
拆呀,有本事你就拆!誰怕誰!凌苑苑在心裡賭氣的大嚷。
幾乎同時,她隱約聽見門外傳來卡嚓一聲。
凌苑苑一怔,搗著耳朵的兩隻手迅速放開。那是什麼聲音?他該不會真的把門給拆了吧?
“先生,怎麼回事啊?”
“抱歉,吵到你們了。”
原來是鄰居出來抗議了。
凌苑苑幸災樂禍的想 哼,這下被罵了吧,活該!
“是這樣的,我未婚妻不小心把結婚戒指弄丟了,她怕我生氣,所以 ”
“這豈不是糟了?”
“其實戒指已經找到了,但她就是,欸……”
“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呀?”
“我這未婚妻就是這樣,二十好幾了還像個孩子,任性得很。”
“那可真是難為你了。”
哇咧,他怎麼都不會被口水噎到呀?隔著一扇門的凌苑苑臉都綠了。
“我那剛上大學的女兒也很任性,說她兩句就嫌我嘮叨,真拿她沒辦法。就不知她將來有沒有凌小姐這麼好的福氣,遇到像你這樣長得帥又有耐心的男人哩。”
住對面的歐巴桑倒是說上了癮,凌苑苑愈聽愈光火。
“令千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伯母您為人慈祥和藹,我想令千金一定也像您一樣是個好女人。”
猛一陣反胃,凌苑苑差點就要把吃了五小時的晚餐吐出來了!
“哎呀,你可真是會說話。”
心花怒放的歐巴桑像只火雞般的咯咯笑個不停。
凌苑苑再也忍無可忍了!她冷不防開門,手一伸就將霍子擎拖進來,留下一臉愕然的歐巴桑在門外。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長舌了?對著不認識的人你也能瞎扯上半天!”
霍子擎攤攤手,聳肩。“你該不是連歐巴桑的醋也吃吧?”
“我吃醋?!”凌苑苑氣急敗壞的。“吃你個頭啦!你在鄰居面前胡說八道,被你這麼一毀謗我還要不要住在這裡呀!”
“無所謂,反正等我們結婚你就得搬進我家了。”
現在都什麼狀況了還提結婚?他是不是有毛病呀!
“你跑來做什麼?你不正為了尋找戒指忙的不可開交嗎?時間寶貴,我豈敢誤你大事呢?你還是快回你家尋寶吧。”冷嘲熱諷樣樣來,別想她會客氣。
“已經找到了。”他拿著戒指的手從她鼻尖晃過。
原來是真的找到了
凌苑苑愕然,傻傻望著在她眼前左右擺動的戒指,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兩小時前,他無視她的感受瘋狂搜尋戒指;兩小時後,他帶著失而復得的戒指來找她……
他是嫌她傷的不夠重?還是非得讓她遍體鱗傷才肯罷休?
這該死的男人,太可恨了!
當霍子擎意識到她的不良企圖,旋即跳開一大步。
“想搶?”他趕緊先將戒指放入口袋。“這回可沒這麼容易讓你得逞。”
“那還站著幹嘛?還不快帶著你的戒指滾!”
凌苑苑恨恨指向陽台。“別說我沒警告你,我家陽台之外是大馬路,這一丟出去隨便來部車就能將它碾碎,你要是不想你的寶貝戒指死於非命就快滾!”
“你這麼喜歡丟東西,我改天買套圈圈給你丟個夠。”
他沒好氣的說完,即攤了攤手,一副像要開始做正經事的樣子。
“苑苑,來,先坐著。”
“出去!”凌苑苑猛推他、猛扯他,這道逐客令下的可粗魯了。
“苑苑,我有話跟你說。”他一手抵著牆,堅持不動。
“要說回你家去說!”她使盡吃奶的力氣一推再推。
光是他拿著戒指前來這一點,他們就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苑苑,你別鬧了!”
“出去、出去!”
“苑苑 ”
凌苑苑比牛還頑固,怎麼說也說不聽,仿佛當他是瘟疫的直往大門推去。
力氣不如人,她就用搥的、用踹的,使盡所有下流招數。
霍子擎火了!
“瘋婆娘!”他反手捉住她,一把扔進沙發。
她欲起身,他壓住她,大喝:“你再不給我乖乖聽話我就打你!”他已經氣到口不擇言了。
“打呀、打呀,誰攔著你了?”她胡亂叫嚷,比他更激動。“最好把我打到流產,一了百了,免得我還要為怎麼處理他大傷腦筋。”
“流產……”霍子擎一愣。“你懷孕了?”
“是又怎樣!”她衝著他大吼,像是氣的想咬掉他鼻子。
他愣愣的將視線移向她依然平坦的腹部。“我不知道,抱歉,我剛才不該那麼粗魯,你沒事吧?”他這才想伸手“秀秀”她的腹部,就被她一掌拍掉了。
“我身強體健、刀槍不入,怎麼會有事?就算來個過肩摔我也挺得住!”她硬是賭氣的道。
她一副要哭不哭的,臉上漲滿了憤怒的紅光,看起來有點滑稽。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聽你說過?”他忍住笑意,輕聲問。
“都弄成這樣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眼眶懸著淚,像是有著莫大委屈似的。
“我不會嫁給你,你也用不著因為我懷孕而娶我,我自有辦法解決。”
“什麼辦法?墮胎?”他故意激她。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麼渾蛋呀!”她怒吼。
他哪裡渾蛋了?還不都是她給他亂加罪名。“那就是想生?”
“不關你的事。”她冷哼,別過頭。
“你不怕挺個大肚子回家會嚇壞你父母嗎?”
他的手又摸到她腹部,照例挨了她一掌。
“他們已經嚇過了啦。”
“什麼?”霍子擎眼睛大張。“你父母知道了?那 ”
他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父親那天看到他會這麼生氣,原來如此。
“你一定又亂講話了。”他拍拍額頭,很是無奈。“你這一胡鬧,你父母對我還會有好印象嗎?我看我下回拜訪你父母可有得尷尬了。”
“有人說要你登門拜訪嗎?無聊。”她不屑的撇嘴。“我們很快就沒關係了。”
霍子擎搖了搖頭,笑笑。“別再賭氣了。那只戒指從來就不曾真正屬於過何詩卉。”
“騙人!”她才不信。“芳姐明明說她親眼見過 ”
“許明芳是見過,何詩卉也確實戴過,但將這只戒指交給何詩卉的人不是我,是我母親。”
凌苑苑一臉問號,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麼。
“那天,是我母親的生日,何詩卉為了不使我母親失望,便戴了戒指出席生日宴,許明芳當時還是我母親的助理,所以她也在場,她從我母親口中得知這只戒指是結婚戒,但她並不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霍子擎從容陳述,平靜的像在說著別人的事。
“這戒指是我外婆留給我母親的。聽我母親說,這是外婆的初戀情人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可惜他們因家庭因素不得不被拆散,外婆後來嫁給了外公,她卻依然忘不了初戀情人。
“母親說,在她還小的時候,外婆經常抱著她、訴說以前的故事,由於外公並不知情,這只戒指外婆一直戴在手上,直到我母親結婚的時候,外婆才將手上的戒指送給我母親,初戀情人的定情物包含了無限的祝福,她將戒指送給我母親,就是希望我母親的婚姻能得到祝福。”
他從口袋摸出了戒指,舉到她面前。
“我父母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不知是不是它的功勞?”他半開玩笑的說。“我母親希望我未來的老婆也能戴上這只戒指,如果它真有這麼神,我們拿它當傳家之寶你看如何?”
凌苑苑怔怔望著戒指,出了神。初戀情人的信物、兩代的交替,這戒指也算是小有來頭了。
“你……”凌苑苑半信半疑。“你該不是編故事騙我的吧?”
她知道他母親已於兩年前過世,她連想找人對質都沒辦法。
他擰一下她鼻尖,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事我父親也知道,你可以立刻打電話去瑞士求證。”
他父親自從退休後便移居瑞士養老,過著清閑的生活。
他不由分說便拿出手機、貼上她耳朵,速度之快速凌苑苑都傻住了。
“你順便再問問,那戒指是不是我母親自己送給何詩卉的,一次問清楚免得麻煩。”
凌苑苑飛快搶下手機,關上。“問什麼問!你爸又不認識我,搞不好他還以為我是神經病。”
她有點糗的將手機塞回給他,看他似乎挺有把握的,這一次就相信他吧。
“我不問這個啦,我要問別的。”
不知為什麼,她心裡忽然舒坦多了。原以為他是用當年特地為何詩卉所準備的結婚戒指轉送給她,同樣的戒指、不同的來由,其意義也大有出入。
他並沒有拿她充當何詩卉的意思,是不?
“你不是很喜歡何詩卉嗎?那幹嘛不自己送?”雖然一講到“喜歡何詩卉”這幾個字心裡還是酸酸的。
“想送也得有人要,她又不嫁給我,怎麼送?”
看來她應該不會再發瘋了,他坐直起來、放她自由,他怕被壓久了她肚子會不舒服。
望著她的腹部,他覺得很新鮮,想不到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要當爸爸了。
“你也真是的,懷孕了也不說。現在幾個月了?”他忍不住念她幾句。
“三個多月先別說這個啦!”她像是被翻仰的烏龜,四肢在半空中掙扎了一番才爬了起來。“何詩卉不嫁你?她為什麼不嫁你?”她急切的整個人巴在他身上,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何詩卉不喜歡你嗎?可是芳姐明明說你們從小認識、還一起出國唸書,感情很好也很穩定。難道是你死纏著人家,其實何詩卉根本就不喜歡你?”
“既然你這麼有想像力,那就自己編好了。”
“什麼我自己編 說啦,快說啦!”
她乾脆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兩手分別揪著他左右領口,不時扯動。
經過剛才的掙扎,她頭髮也亂了,一張微微漲紅的臉頰透著粉暈,明亮的眼睛、潤澤的唇瓣,嫵媚中有抹純淨可愛的氣息。
“你到底在急什麼?”他故意慢條斯理的。
她愈急,他就愈忍不住想逗她。
“這事我從幾百年前就憋到現在,好不容易終於可以弄清楚了,你說我能不急嗎?”她眼睛大睜,語氣誇張、表情更誇張。
他知道她憋的很辛苦,光是從他去香港前她所有的失常表現看來,他即可理解。
“也許這就是你和詩卉最大的不同吧。”他揉了揉她的發,滿是寵愛。“詩卉有很多話都放在心裡,旁人往往無法理解她的思想。我和詩卉在一起這麼多年,連我也不敢說完全了解她。”
他苦笑。“我只能說詩卉是個很好強的女人,這或許和她父親重男輕女的觀念有很大的關係,詩卉的母親是小老婆,在家裡本來就沒什麼地位,加上詩卉又是女兒,他父親對她們母女自然就比較冷淡,而這正是推動詩卉往上爬的力量,她一直都想證明給她父親看,女兒不比兒子差,兒子能做到的事女兒也能做到。”
怪不得阿詩卉會這麼強,原來她是不許自己變弱。
“詩卉很努力,也終於得到了他父親的認同,而我們卻愈走愈遠。在詩卉心中,工作是最重要的,她太急於求表現,過度的在乎使她經常忽略了我。
其實那時我剛接管翼東,工作也很忙碌,平日我們各忙各的,不知為什麼我們的時間好像總是湊不在一塊,一個月見不到幾次面更是常有的事。就算見了面,詩卉聊的還是工作。
她希望和我分享工作上的成就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只要一提起工作,她就變得有些神經質,她將自己繃的很緊,這是我所不願意見到的。我曾試著與她溝通,兩人卻經常在各持己見下產生爭執。”
坐在他身上的凌苑苑睜著好奇的眼睛,專心聆聽他說話 現在的她似乎也只剩下好奇了,欲知真相可解心結,這遠比一味的嫉妒更為切實。
“我們說好了要結婚,她反悔,只因她擔心婚後無法全心投入工作,她希望我再等等,我明白詩卉對我的心意,對於這份感情我也很有把握,她希望我等,我就等,結婚只是形式,不急於一時,倒是我母親比我還急,雖說她是看著詩卉長大的,但她卻不怎麼了解詩卉,她誤以為我不夠積極,一再從中拉攏我們的婚事,所以這只戒指才會跑到詩卉手上。”
他一面說、一面拾起凌苑苑的手,將戒指重新套入她纖長的手指。
“這戒指你戴起來比詩卉合手,它注定是你的。”
凌苑苑眨了眨眼,望著自己手上的戒指。
“生日宴過後的第二天,詩卉就將戒指還給我,她要我再給她兩年的時間,沒想到不到一年她就出事了。”
他聳聳肩,很無奈的說:“什麼都是注定的,沒緣分就是沒緣分。”
“你當時很傷心吧。”她小小聲的問。
“那是一定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他輕喟。“詩卉不過是去日本開會,誰想得到她就這麼踏上死亡之路。換作是普通朋友遇上這樣的事都無法接受了,更別說是一個和自己交往了這麼多年的女友。”
當時,他很心痛,如今重提往事,感覺已經很淡了。
或許是凌苑苑的緣故吧,她的出現使得詩卉的一切變得遙遠而模糊。
惋惜仍在,畢竟是一條年輕生命的逝去。
逝去已成空,人是無法取代的,但感情卻可以重頭再來。
他忽然發現凌苑苑一臉呆滯,像是靈魂出竅了。
“苑苑?”他輕喚。
她毫無反應。
“苑苑,你是怎麼了?”他拍拍她面頰。
她這才如夢初醒似的喃喃自語:“如果是我,我會哭死的。”
不知怎麼著,剛才她腦海中竟浮現一幕很恐怖的新聞畫面 某場空難名單中出現“霍子擎”三個字……
“天啊,這太可怕了,”她忽然摟著他的脖子哇哇叫。“你下次什麼時候出國?”
“幹嘛?”他連忙拉開她,他被她勒的就快不能呼吸了。
“記得把班機時刻表給我,我先拿去廟裡拜一拜,我爸上次回老家探親我媽就是這麼做的,我那時還笑她迷信,我太不應該了。”
瞧她一臉嚴肅,霍子擎險些笑岔了氣。
“笑什麼嘛。”她不滿的嘟嚷。“我可不想孩子一出世就沒了爹。”
“你會不會太烏鴉嘴了一點?”他搖搖頭,真是敗給她了。
“對喔,話不能亂講。”她恍然大悟,趕緊拍打自己嘴巴幾下。“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他望著她稚氣的舉動,眼中不禁湧上一抹愛憐。
“現在氣消了吧?”他打趣的問。
“什麼啊?”她翻翻眼皮,大要無賴。
反正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能不承認就別承認。
只要一想起自己稍早前在他家不分青紅皁白的發銀、亂丟戒指的“精彩演出”,她就:欸,所以說嘛,做人不能太衝動,沒好下場的。
“想當沒事?”他冷笑。“那好,把戒指還來。”
“為什麼要還?”她心虛的把手藏到背後。
“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戒指,你連一點忙也不幫,憑什麼坐享其成?”他攤平的掌心朝向她。“拿來。”
“你要跟人家結婚不用送戒指喔。”她只好用賴的。
“我寧可再買一個送你也不送這個,天曉得你下次會不會一發火又丟了它。”
他拉她的手,她那隻手愈是拼命往後躲。
“不會啦,我保證不會。”
“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還我。”
“不還!”
“叫你拿來就拿來。”
“你怎麼可以用搶的 不要啦!”
兩人你爭我奪的,凌苑苑一個重心不穩從他腿上栽進沙發。
“哇,你壓到我的肚子了,好痛、好痛……”
她忽然一陣怪叫,可把霍子擎嚇壞了。
“對不起、對不起 苑苑,你有沒怎樣?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送你去掛急診……”
瞧他急的語無倫次,凌苑苑忍不住噗哧一笑。
“騙你的,傻瓜。”她丟給他一個鬼臉,一溜煙跑進了房間。
可惡!害他緊張的要命。
“你竟敢耍我!”他追了進去。
房間裡安靜無聲。
嘴巴除了製造噪音之外,他們顯然已經找到了更好的用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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