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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短篇小說】【謝謝，你愛我】【完】 [打印本頁]

作者: idnf 時間: 2010-5-19 11:50 PM 標題: 【短篇小說】【謝謝，你愛我】【完】

如果只是因為少個人來填補回憶的空洞，那這樣的感情，一開始就有瑕疵，不是嗎?

高三的生活不同高一、高二的優雅閒情，反而十分忙亂但卻又紮實無比。

「我跟妳賭，今天圖書館一定會全面淨空妳信不信？」

第一次期中考最後一科的鐘聲一敲，校門口人潮洶湧，而我和巧兒卻同這群人走完全相反的方向——圖書館。

「不用賭了！只要我們潮中的學生都知道這個事實。」我答。

什麼事實？

就是段考前，圖書館會爆滿到沒位子坐的境界，所以腿短走太慢的人根本搶不到位置；而段考後，圖書館空的可以養蚊子，從我們學校淑德樓走到圖書館約300公尺，妳走個一小時，都還可以坐到有電風扇吹拂的王座。

「真不知道這樣他們能考上什麼大學！」巧兒嘆氣。

「他們考上什麼大學不關我們的事，重點是我們考上的大學不要是『到德國真遠』那幾間就好了。」反正料定了圖書館正在唱空城計，所以我和巧兒以非常優閒的散步姿態閒聊。跟前幾天趕著去投胎的狂奔，完全迥然。

「妳都不會擔心嗎？倒數九十幾天了，考不考得上想念的大學還是個大問題呢！」考大學很簡單，閉著眼睛隨便「起乩」的劃一劃答案卡，就有好幾間等著錄取妳了。但，要考上夢想中的大學，卻不能隨便亂起乩！

「是很擔心，但擔心似乎沒什麼用。」甩了甩手中沉甸甸的袋子，我接著嘆氣：「真不公平ㄚ！好羨慕有錢人歐！生命機會比我們多好幾倍，別說我們還有城鄉差距那類的啦！簡直就像被踩在腳下的爛泥。」

「說什麼靠教育改變社會階層促進社會流動，我說，改個屁！」

「是ㄚ！改個屁。」我黯然的推開圖書館的門。

奇怪！今天的圖書館怎麼會關門？人很少，又不需要開冷氣，不是嗎？

我納悶著，又被緊接而來的景象嚇到愣在門口。

「幹嘛不進去？」巧兒在我身後探頭：「滿了！」

是的！滿了。

段考結束後，可以在館內裸奔也沒人看得見的圖書館，滿了。

而看他們的學號顏色，幾乎都是綠色——二年級的學弟妹們。只是他們頗有默契的全數轉頭看著門邊的我們。

「我臉上有東西嗎？」我小心翼翼的轉頭輕聲詢問巧兒。

「似乎，沒有。」她也嚇到。

「我剛才，應該跟妳打賭的吼！這樣就可以賺到鮮翠茶的飲料了。」我惋惜。剛才真是失策！

「妳在說什麼鬼啦！」她說，邊把我往裡面推。

突然，四周爆出一片掌聲。

我呆愣，看著一名學弟在眾人的叫好聲中走來。由於他高高瘦瘦的，在坐下的眾人中更顯得特別鶴立雞群、卓爾不凡。

「學姊。」

我對他的第一印象是他的聲音很好聽。

「嗯？」

「那個、那個……」他滿臉通紅的轉回頭去看著那群人。

「加油！」

「大聲說出內心話。」

「直接說。」

那群學弟妹開始鼓譟，每個人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從他們的反應我大概可以猜出這位學弟接下來的話，所以我開始有點緊張。

「那個，學姐！我……我叫蕭昱傑，我……我很喜歡妳！」他拿出禮物，低頭雙手奉上。

眾人的情緒在此時達到沸點，整個圖書館喧騰無比，尖叫聲可能會引起校門口對面的警察局派人關切。

原來被告白的那剎那真的會腦中空白一片！

看著學弟手中的禮物，我慢慢的回過神。

「呃！學弟，對不起……」我小聲的說。

他抬起頭，眼中掩不住失望和沮喪：「我早就知道學姐的答案了，可是……學姐，可不可以麻煩妳，收下我的禮物？」

「呃！」順著他的視線，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著收下禮物。

我收下禮物的那一刻又掀起另一波高潮，只是這次眾人邊喧嘩邊收拾書包。

「圖書館留給你們啦！」

「該閃了，我們不當電燈泡嘿！」

頃刻間，人潮散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我們三個人杵在原地。

「我想，我離開一下。」巧兒看出我有話要說，識趣的去找座位，默默地留給我們一個空間。

在巧兒離開後，圖書館就真的如我所想的空蕩。

「為什麼，喜歡我？」捏了捏有些發抖的大腿，我承認我很緊張。

沒料到我會這樣問，他呆了一下，但旋即笑了出來：「其實，我在學姐二年級的時候就喜歡學姐了。」

喔！所以喜歡我一年了？

我看出他接下來還要說話，所以我沒有回答。

「第一次見到學姐，是在中興堂，我們新生訓練的時候。」他的視線飄向旁邊棟的禮堂，繼續說：「真正想認識學姐這個人，是因為我每天在籃球場都可以看見妳。」他轉頭，看著我。

他眼中的情緒是我所不清楚的，如果說太過於複雜，但卻又像純靜的湖水，從他眼中我讀不到他心中的意思。

但他的話讓我的心狂震了一下。

籃球場！他知道些什麼？

「當學姐看著學長打籃球的身影，學姐妳卻不知道我正看著學姐專注看學長打球的身影。」他看著我，眼中流洩的情緒我開始懂得解讀，但從他眼中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更讓我冷汗直流。

「這算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我勉強的微笑，試著轉移過於緊繃的氣氛。

當一個人在不斷地釋放我喜歡妳的訊息，但妳卻不能回應，這種壓力真得大到讓我想轉身而逃。

「後來，有一次我在二樓撞到了妳。那時我手中抱著的東西都散落到地板上了，有幾個甚至還砸在妳身上。這件事你還記得嗎？」他說著，我也跟著跌入了回憶。

那天，那個時候，已經是上課了。

由於我們數學老師有上到下節課上課才下課的習慣，所以當別班已經在上課了，我們班卻還出現在廁所或各處室。

還記得我是要去二樓的教務處，因為要繳交申請獎學金的證明文件，所以我違反校規在走廊奔跑。關於錢的事，我總擺在第一位！

違反校規的後果，就是撞到了他。其實我們兩個是互撞，雙方都有錯！因為他抱著一大疊文件，根本看不到路，理所當然地看不見奔跑的我，所以我們兩個人就這樣把對方撞飛。

「對不起！」

「對不起！」

我們兩個從地上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對方道歉，然後看著對方笑了。

「我幫你。」我主動幫他撿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夾。因為他的文件夾多到有點嚇人的地步，應該是好不容易才把這些文件堆在手上的，如果沒有人幫忙他一個人根本堆不起來。

我們學校的工讀生，要看你被派到的地方決定你工作的份量。像教務處、校長室、學務處這些，光是送個公文就可以讓你的腿長出蘿蔔；但要是保健室、設備室這類的閒缺，不僅可以吹電扇、冷氣，還可以隨時收聽最新出爐的八卦。

「謝謝！」他向我點頭道謝，捧著整理好的文件夾急忙走向走廊另一端的校長室。

後來，保健室成了我下一個要去的地方。

「我以為妳沒事。」他這句話又把我拉回現實：「直到那天下午在籃球場，我看見妳的手包著紗布。透過很多朋友我才知道，那天妳的手被尖銳的文件夾刮出了好幾道傷口。可是在當時妳卻沒有生氣，什麼都沒說，還默默的幫我整理文件。就是那天，看見妳手上傷口的心疼讓我意識到——在不斷看著妳的同時，我也漸漸地喜歡上妳！」

「我……」

「讓我說完好嗎？」他打斷我想說出口的話：「我從朋友得知有關妳的一切，包括你每一天的動態。這一年來，妳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心情好還是很難過，我通通都知道，但是越了解妳，我發現我越喜歡妳！可是妳心中總有個他，那個學長，所以我一直遲遲不敢告白。」

「但為什麼選擇在今天告白？」我快速問，怕他又打斷我的話。

「因為他分手後又火速交了一個新的女朋友，而他的新女朋友，不是妳！」

我沉默。他說出了實話，一個我最近這幾天刻意逃避的事實。

「如果他的心連一丁點位置都不留給妳，我願意把我整顆心都交給妳。」在他說這句話的同時，我看見他眼底有著無比的認真。

可惜愛情不是多選題，它是只能有一個答案的單選。

「對不起！」他的認真，我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我不能這麼自私！他可以給我一切，我卻連一丁點都不能給他，這一點我非常確定。

「可是，妳說過妳已經放棄他了。」

原來他連這一件事都掌握到了。看來他在我身邊埋伏了不少眼線，今天過後我該好好清查一下是哪些人出賣我。

「可是，我不能只是為了填補回憶的空洞而隨便找個人來愛。你懂嗎？」我語重心長的說：「你很好！可是我沒準備好，不過才是這幾天的事情，愛怎能說轉移就轉移？」

就是因為愛不能隨時轉移，所以我才不能愛你。

「我等妳！」

「對不起！快要學測了。」話沒說明白，但我想我的意思他懂。

曾經，我可以犧牲看書的時間去籃球場，只為了看一眼他打籃球的身影；現在，我不想再為任何一個不確定能否陪我走到未來的人，放棄我想要的藍圖。

「真的，什麼都不能給我了嗎？」他的聲音有些喑啞，似乎在瞬間紅了眼眶。

「對不起……但謝謝你！」我歉然。除了「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再給他什麼了。

「禮物妳還是收下吧！」他看著我遞還的禮物，不肯伸手：「給了妳的，我不想收回。」

他的雙關語，我懂。

「抱歉……」我低頭看著手中的禮物。這份禮物很沉重，重到我都快拿不動。

「謝謝妳！謝謝妳告訴我實話，而不是選擇欺騙我跟我在一起。雖然我很難過，雖然我希望妳假裝喜歡我。但，假如妳只是把我當成替代品，我會更難過！」他走向門口拉開門，停下腳步：「我真的沒有喜歡錯人，妳值得我這一年的喜歡，而我，以後還會繼續喜歡妳。」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看著他的背影被門吞噬，我蹲下身任眼淚滴落。

他的付出我懂，因為我曾當過他現在的角色，所以我能體會他的心情。就是因為能知道他會有多傷心，所以我才覺得很對不起。

對不起！因為愛情沒有道理，所以我抓不到邏輯，所以不能喜歡你。

但是，謝謝，你愛我。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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